其实给关楚楚顶缸这种事情吧,也不是什么英雄壮举,仔细想想吧,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基本上是只能看着北洪门一点点的蚕食我们,没办法,对手实在是过于强大了,假如说这个时候我能得到刘建的支持,那么我这个洪清会大哥的身份就有用了,还能多一道护身符,在徐储心里多点分量,继而为我出头。可惜刘建现在已经走到了我的对立面,不推我一把已经很不错了。
白景腾其实把事情想的很清楚,他跟我的一番对话何尝不正是现实状况的体现呢?一步棋走错,满盘皆输,一个人的力量,终究还是弱小了点。既然迟早都要跟陈笑林对上,那么说不定顶罪了,进去了,还能安全点。
这一点我想的很坦然,但真要做出这个决定其实很艰难,关楚楚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难以置信,事实上更难以置信的是这几个检察官。
我并不担心他们搜集到的证据与我无关于是就不能顶罪,用屁股想也知道陈笑林在背后一定做了什么,既然我愿意站出来承担这一切,其实就是释放出一个信号,那就是我完蛋了,陈笑林也不会变态到为我洗清嫌疑然后再慢慢折磨我,那实在是有些搞笑。
所以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一天一夜之间,我就已经带上了镣铐在拘留所中等待着宣判,想我死的人很多,觊觎我死之后空出来位置的人也不少,所以这些人联合起来就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第三天的时候,我被判了三年刑。
最后一次见面是白景腾,他看着我淡淡说道:“林水龙让我给你带句话,他会想办法把公司做起来将来把你保出去。”
对此我不抱太大的希望:“尽力就好。”
白景腾继续说道:“关楚楚去求徐储了,希望他能够出手。”
我露出笑容:“有这份心就还成,说明这个女人也还有救。”
白景腾沉默了一阵,忽然说道:“还有转机吗?”
我皱着眉头,思忖了少许:“也不是没有,在我看来转机有三,第一徐储,也许他会突然想通,认为我的价值足够大而选择保我,第二张白骑……”
白景腾一怔:“张白骑?”
我想起阴阳怪气的张公公,不确定的说道:“是个实打实的坏人,但是做事却让人看不懂,我总觉得他对我似乎有另外的期待,就这么陷入牢狱三年,应该不是他的设想。”
白景腾问道:“把握呢?”
我叹气:“无限接近于零。”
白景腾又问:“第三个转机是什么?”
我想到了位高权重的许姨,指了指天空:“看天意。”
白景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临别之时没有任何矫情:“里头也不是说就不能练拳,别荒废了,另外,我最多等三个月,转机如果不到,我这辈子的目标就是杀了陈笑林。”
不等我说话,他转身离开。
我望着白景腾的背影,知道他的决心有多大,不出意外的话说不定他这辈子还真要跟陈笑林死磕了,我说的三个转机,其实希望都不大。等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我的心才沉了下去,想到那重重铁丝网的封闭禁区,我很难高兴的起来,喃喃说道:“老子他妈的要蹲号子了!”
劳教所位于郊区,地域偏僻,汽车行驶了三个小时,总算是到了,看着那一个个耸立的岗楼,和上面持着枪的管教,我的心里一片冰冷,当我踏进劳教所的大门,那一刻,心中生出的想法只有一个,我不能死!必须要等待转机到来的那天。
检察官把我送进大铁门走了,招呼我的是一个穿着制服的管教,看起来三十多岁,胡子剃得很干净,头发也短短的,他望着我的眼神非常凌厉。
“你就是郝正?”
我瞅着他,觉得这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很难相处,而且被他盯着,有一种好像老鼠被猫盯住的感觉,浑身发冷,我说是的,我就是郝正。他朝着我走过来,毫无征兆的一脚踹在我肚子上,飞出了几米之外,这种剧痛,刹那间让我的腹部痉挛,我捂着肚子,强忍着站起:“为什么打我?”
他冷漠的望着我:“回答的声音太小,没吃饭吗?记住了,以后我问你话,你回答的声音必须响亮,每日的早操,上课,都要按时到,当然,还有劳改,你也逃不了,这些都是日常必须做的事情,什么时间起床,什么时候早操,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总之这里的一切,都有规矩!你的号子是108,自己记住!”
他说的斩钉截铁,带着浓浓的军人风格,我跟在后面,仔细的听着。劳教所的气氛很压抑,一路上我就没看到什么人活动,除了岗楼上端着枪走来走去的管教。
今天送来的犯人共有七个人,我是最后一个,我看了看他们,年纪都和我差不多。瞧着样子在外头也是不安分的主,瞅着辅导员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服。辅导员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一丝不苟的安排我们集合,站成一列,向右看齐!
我是打头第一个,最轻松,也是服从的最坚决的一个,身体挺得笔直,站在原地不动,而他们六个人,前面三个下意识的往右看,后头几个犹豫着,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辅导员没吭声,他直接动手,迈步如飞,一膝盖就顶在中间那人的副部,两只手像是铁钳一般抓过左右两人,朝着中间猛然合拢,砰的一声二人的脑袋就撞在一起。
眨眼间放倒三个人,他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冷冷的扫视着我们,看向谁,谁都不寒而栗的挺起腰:“我再给你们说一遍,在这里,你们只需要服从,不需要犹豫,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我们答应的很响亮。
过了一阵,陆陆续续来了三个牢头,在管教的陪同下带着“新人”熟悉规矩,到我跟前的是个光头男子,胡须剃得很干净,同样穿着囚服,给人的感觉很威严:“我叫王慧东,天水人,入狱三年半,现在是你们的牢头,由我来教你们规矩!”
刚被辅导员震慑了一顿,没有人敢放肆,跟着王慧东,我们就到了一处白房子,里头有人在等着,我们排队进去剃头。当然不是理发店的那种待遇,老式的剃头刀,硬生生的刮在头皮上,就连皮带头发的削下来一块,这个过程,简直就是煎熬,也没有镜子,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拿手摸了下,感觉跟狗啃过似得。
接下来是去洗澡,一人领了套囚衣,王慧东递给我们三个塑料袋,铺在地上之后说:“把行头都放在上面,囚衣放在手边,洗完澡之后穿着囚衣,你们这些衣服,就全部上交给辅导员保管了!”
王慧东指挥着我们拧开水龙头,滚烫的热水哗啦啦的流淌,我伸手试了下,烫的我直接缩了回来。
可是如果不洗,这个王慧东一定不会放过我们,谁也不是傻子,忍着滚烫的热水冲洗起来,这个澡洗完,我浑身的皮肤都烫的通红。
洗完澡我到了传说中的号子,号子里有四个上下铺,可以容纳八个人,军绿色的被褥,摆放的井井有条,架子上的牙刷牙膏,也都按照顺序摆放着。一扇小窗子对着门,可以隔着窗子看见外面密密麻麻的铁丝网。窗子右侧,散发着一股股的恶臭,那就是厕所,而厕所边上的床铺是空着的,很显然,新来的人要用这最差的位置。
王慧东指了指,我识相的走过去,他笑吟吟的看了看我的背影,然后看向其他跟着我一起的两个新人。
“现在是上课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