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们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和他们的将领一起跪地投降。
似乎没看到跪在马前的犹塔等人,也没有看到那跪了一地的降兵,伽尔兰径直纵马前行,金色的瞳孔笔直地注视着前方敞开的大门。
少年目不斜视。
他身下的骏马缓缓地从跪着的犹塔身侧迈步走过,就像是此人根本不存在于那里。
凯霍斯等人一步不落地跟在他的身后,从跪着的那一干人等身侧策马走过。
犹塔跪在地上,深深地低着头。
他看着那马蹄一个接一个从自己身边经过。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啪嗒啪嗒的马蹄声不断在他身侧响起。
没有人对他说话,哪怕是呵斥和痛骂都没有。
众人对他视若无睹,仿佛根本没有他这个人一般。
明明一肚子都是早已想好的向王太子哀嚎求饶、倾诉自己迫不得已的语言,可是此时此刻,犹塔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几乎让他窒息。
肩膀的箭伤突如其来尖锐地痛了起来,痛得他的身体都不由得在微微发抖。
纵马走过宽阔的前庭,来到城堡的大门之前,伽尔兰纵身下马,走进城堡。
大厅很静,无论是降兵还是下仆都跪在两边,跪了一地,深深地低下头,谦卑地将额头紧贴在地面。
这一刻,只有伽尔兰等人的脚步声在大厅之中不断回响着。
伽尔兰一步也不曾停留,他快步走着,在一位伪装为奴隶潜入城堡的士兵的带领下,径直走过大厅,越过后面的庭院,来到了城堡后侧的一栋巨大的冷藏库之前。
大门被打开,一大片白色的雾气猛地涌出来。
少年脚步不停,一头扎入了冰冷的白雾之中。
走到房间的深处,一座冰棺映入伽尔兰的眼底。
那个熟悉的伟岸身躯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因为敬佩这位狮子王的英勇,加斯达德人罕见地收敛了卡莫斯王的遗体。
略卷的金棕色短发散落在冰雪之上,狮子王安静地躺着,仿佛只是在沉睡。
还沾染着擦不去的血污的残破不堪的黑红色盔甲套在那具高大的身躯,深褐色的肌肤,那强壮有力的手臂放在胸口。
那张沉睡着的脸线条依然硬朗,轮廓分明,高鼻深目,下巴上有着稍许短短的胡茬。
就像是小小的孩子和男人初见那一天的模样。
从那一天起,男人的下巴上总是只有一点短短的胡茬。
时间仿佛从不曾流逝。
站在冰台旁边,伽尔兰俯身,金色的长发从他肩上落下,落在沉睡的狮子王的颊边。
他低头,亲吻着那冰冷的额头。
就像是以前,很多次,在每一天的夜晚到来、黑暗降临之时,他的王兄都会亲吻他的额头,那姿态如同在黑暗中守护他一般。
我的兄长。
我的父亲。
亚伦兰狄斯的王。
荣光不朽的雄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