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有人?是什么人?窃贼?为了看对方有什么举动,她就干脆继续装睡。
隐隐约约之中,她感觉有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又小心翼翼地在她的榻边坐了下来,凭着来人脚步声和身上的香味,长恭惊讶地分辨出这人居然是----大娘!
大娘在她身边默默坐了很久很久,像是想要说什么,所有的心事,都翻腾着寻找出口,可是,无论心口有多少话语,在唇边,在她面前,似乎都无法吐露。就一如笼罩着大地的夜色一般,深深的隐藏在黑暗之中,无处找寻。到最后,只是化为了一句模糊的低喃……
&ldo;对不起了,长恭。&rdo;
听着大娘的脚步远去,长恭困惑地睁开了眼,为什么大娘要说这种奇怪的话?对不起?大娘为什么要对她说对不起?
次日的凌晨,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依然有几颗星子挂在天边,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昭阳殿里的宫女们已经忙碌起来,手脚麻利地替皇上梳洗更衣,做着上朝前的准备。
&ldo;皇上,早膳已经准备好了。&rdo;王戈像往常一样走进了房间内,毕恭毕敬地说道。
高湛一脸冷漠的点了点头,目光无意中掠过他的时候,发现他似乎欲言又止。
&ldo;王戈,是不是还有别的事?&rdo;
王内侍犹豫了一下,&ldo;皇上,河间王的母亲一大早就在宫外求见您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告。
高湛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ldo;必定是为了河间王求情而来,朕不想见她。&rdo;
&ldo;可她说……&rdo;王戈顿了顿,压低了声音,&ldo;她说她愿意用一个秘密来换河间王的平安。&rdo;
&ldo;哦?&rdo;高湛的薄唇微抿,眼带讥笑,&ldo;不知是什么秘密,有这么大的作用?&rdo;
王戈凑了过来,更加小声的说道,&ldo;皇上,她说是关于兰陵王的秘密……&rdo;他还没说完,就看到皇上的脸上瞬间变了颜色。
&ldo;立刻让她进来。&rdo;
斛律恒伽从今天早晨睁开眼开始,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一直到了现在上朝时,他的眼皮还在继续跳着。他无奈地揉了揉眼皮,余光扫了长恭一眼,发现她居然也在轻揉着自己的右眼皮,不由觉得有些奇怪。俗话说,左眼跳吉,右眼跳凶。这不会是什么不祥的预兆吧?
身旁的大臣们又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废话,皇上却是静静坐在御座上,始终未发一言。恒伽早就发现皇上今天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神游太虚,心思完全就不在朝堂上。他略带疑惑地抬头望了皇上一眼,那白玉珠帘正好动了一下,在一瞬间,他看到了皇上正紧紧盯着一个人,那双茶眸很深很深,就像无限寂静的深海深处,所有的一切都以极缓慢的速度在流动,可在同时,又仿佛有带着毒的藤蔓在那双茶眸中蔓延。他从没在一瞬间看到如此复杂多变的眼神,有震惊,愤怒,欣喜,难以置信,怀疑……更多更多的情绪交缠在一起,几乎就要令人窒息……
他的心里一悸,迅速地又望向了那个浑然不觉的当事人---高长恭,忽然感到一种不安恐惧的感觉紧紧地扼住了自己的心。皇上----为什么用那样的目光看着长恭?
下了朝的时候,恒伽破天荒的被皇上召到了昭阳殿。
微风带来阵阵凉意,园中引水潺潺不绝,池畔的菖蒲正浓,与白色ju花相映成趣。高湛见他到来,还令人端上了棋盘,这倒让恒伽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皇上特地召见他,不可能单纯到只是为了和他下棋。
&ldo;不知皇上召见臣有何要事?&rdo;他微微笑了笑。
&ldo;你也看到了,朕只是想和你下盘棋,顺便也拉拉家常。&rdo;高湛伸手拿起了一枚黑子,那漆黑的颜色更是将他那修长的手指映衬的像冰雪中的玉石,完美无瑕。
&ldo;皇上有此雅兴,臣自当奉陪。&rdo;恒伽顺手拈起了一粒白子。
高湛和他聊了一些行军打仗的事,称赞了几句斛律家的战绩,忽然话锋一转,&ldo;尚书令与长恭一起也出征了好几次吧?&rdo;
恒伽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但唇边却还是保持着那抹优雅的笑容,&ldo;回皇上,正是。&rdo;
&ldo;你们在战场上配合的倒也默契,&rdo;高湛放下了一粒黑子,像是不经意地说道,&ldo;对了,平时你和长恭是同居一帐吧,这孩子从小睡觉喜欢蹬被子,长大了也不知改了没有?&rdo;
恒伽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寻思着长恭和他同睡一帐时似乎从来没有蹬过被子……又听得皇上加了一句,&ldo;莫非长恭是一人一帐?&rdo;
&ldo;回皇上,臣和长恭同睡一帐,可从来没发现她有蹬被子的坏习惯,偶而磨牙那倒是有的。&rdo;他敏锐的察觉出,皇上似乎想在他口中套出些什么。
&ldo;磨牙?你不说我还忘了,这孩子小时候的确有这个毛病。没想到了大了也没改。&rdo;高湛神色复杂地盯着棋盘,又问道,&ldo;那平时在军营中,长恭是经常和兵士们混在一起,还是一个人的时候多?&rdo;
&ldo;自然是和兵士们在一起的时候多。&rdo;
&ldo;对了,上次长恭在翼州受伤的时候,是何人替她上的药?&rdo;高湛忽然又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