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夙慢慢转首,篝火跳跃中,他一张脸皎如清月,但眉目间的冷色却如三九飞雪,清寒入骨。
&ldo;那我该如何对你?&rdo;他慢慢问道。
&ldo;颜夙,你终究是爱过我的。当你以为我是白素萱时,你心里以为自己爱的还是白素萱,可其实你日日面对的终究是我这个人,是我苏挽香这个人。你也曾送给我花灯,你也曾送给我芍药衣,你也曾为了我,要杀了伤害我的人,你敢说,你对我苏挽香一点也没有动心吗?你是爱我的,颜夙,你是爱过我的。&rdo;
颜夙唇角扬起一抹冷冷的笑意,&ldo;如果你一定要问,那我便告诉你。假若我真的爱你,那一段日子,面对你时,我就不会常常想起过去的素素,我也不会常常拿你和过去的素素比较,更不会以失忆了人便会变为由来安慰自己。&rdo;
&ldo;你胡说,不是这样的!&rdo;苏挽香不甘心地喊道。
颜夙慢慢闭上眼睛,唇角溢出一抹讥嘲之色,&ldo;在你杀了那么多人之后,在你害得素素生不如死之后,你还奢望我曾经爱过你?&rdo;
谢濯尘一挥手,士兵们押着苏挽香从洞内退了出去。
&ldo;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rdo;苏挽香嘶哑的声音越来越远。
秦玖心情有些沉重,她虽有些不忍心,可终究知道这是苏挽香应得的惩罚。
轰的一声炸响,秦玖心中一惊,隐约猜到了什么。谢濯尘从外面匆忙而入,道:&ldo;王爷,属下不知那女人身上藏有琉璃弹,她将自人…炸死了。
颜夙沉默不语,看了秦玖一眼。
秦玖叹了一声,&ldo;葬了吧!&rdo;
大雪下了一夜,到了第二日清晨,雪已经及膝。
这是今冬北疆最大的一场雪。趁此机会,北烨国发动了最猛烈的也是人数最多的一次进攻,显然,北烨国也不想再将战事拖下去。
颜夙的伤势依然严重,昨夜被苏挽香掳走后,又受了寒气,天未明便开始发热,是绝对不可能出战了。
这次战事,便由谢涤尘和谢濯尘率军出战。因为没有主帅出战,士气到底弱了些,大煜军队连番冲杀,都无法冲开北烨国的攻势。
秦玖也清楚,若是这一战败了,将对大煜国极其不利。战事再拖下去,会越发难以取胜。
面对着敌军凌厉的攻势,谢涤尘决定铤而走险,带领数百名骁勇精兵杀入敌营内部,扰乱敌兵阵形。他手举着战牌,高呼道:&ldo;将士们!&rdo;
还未曾有人呼应,只见眼前白影一闪,手中一空,战牌被人夺去。
眼前之人,银白色战袍随风飘荡,寒铁战甲闪着幽冷寒光,这战甲是主帅颜夙的战甲,可那人却不是颜夙,而是秦玖。
她脱下了绢丝裙裳,披上寒铁战衣,盘起了如云墨发,戴上了头盔,用抚弦刺绣的纤纤玉手执起了嗜血长刀,妩媚之色尽敛,只余冷傲英气。
她朝着谢涤尘嫣然一笑,&ldo;谢大将军,我会代替将军完成任务,但却有一个请求,将军务必答应一事。昭平对谢大将军依然有情,当初之所以与将军和离,也是因不得已的误会。将军若还对公主有情,就请回京后向昭平提亲。切记!&rdo;
在谢涤尘尚且怔愣之时,秦玖已经一勒战马,举着战牌高呼道:&ldo;将士们,杀蛮贼,安边疆,随本帅冲!&rdo;
一声厉喝,十人应答,继而百人呼应。
颜夙的战袍,颜夙的头盔,近者晓得不是颜夙,但较远者皆以为是主帅亲自上阵,一瞬间应者如雷,声声震天呐喊,震动四野。
谢涤尘眼看着秦玖率兵如同一支支楔子般深入了敌军之中,耳畔还回荡着她方才那句话。
回京后,记得向昭平提亲。她怎么晓得昭平对他依然有情?她如此冲杀进去,可知道这是一条死路?他想,她应该是知道的。
他是无计可施才铤而走险,想要带领这些精兵杀入敌营内部,以乱了敌军阵形。这冲杀,靠的是骁勇之气。这是死路,但唯有这条死路,才是大煜的求生之路。
作为将领,他可以去赴死,可是她一个女子怎会有如此大的勇气?不得不说,在这一刻,谢涤尘终于被秦玖震撼了。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