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那时候面对着她野心如炽的胞妹,却仍然要甘心踏进这样一场谋局,他的心中,不过也是一场大盛安宁。
赵绪点了点头,将黑丸收了起来,向着沈羡伸出了一只手掌,&ldo;阿羡,我们走罢。&rdo;
沈羡握住了赵绪的手掌,却仍然忍不住回过头瞧了一眼后头幽深如渊的昭化门。
她想有的人视它为牢笼,有的人甘心沉沦一生。
她想到方才小南阁中,杜义送来的那副卷轴,那上头是新帝三年的冬日,她自陵州初初到了帝京,与裴嘉鱼一道去了绿澜院,听了一曲这样好听的南音。
她着了一身牙白锦裙,在那场岁末温和平淡的光线下,说不出的氤氲缱绻,温柔情态。
画上微风轻动,吹过了她的裙摆,她回过头,心中正想到,那个曲子,弹得这样好听。
而那半回头的温柔模样,与那一日微微倾斜的天空,一道收进了那副画卷之中。
她想到,那时候赵绎还是个形容英朗的少年,着锦衣金冠,跨红鬃烈马,如同一轮璀璨的朝阳。
而裴嘉鱼,仍然是鲜衣映衬,明艳如同一颗举世明珠。
那时候裴贞还是帝京的混账公子,眉眼风流,未见有愁容。
那时候裴世子,还是个模样英气,脾性却温厚的好儿郎。
她叹息一声,握住赵绪的手掌踏上了离京的马车。
滚轴声渐渐响动了起来,她靠在赵绪的怀中,低声说道,&ldo;黑丸怎么会在老王爷手中。&rdo;
赵绪的面庞贴着她的鬓边,低声道,&ldo;从前未曾离京的时候,误入承明殿书房,偶然听见父皇与老王爷的密谈。&rdo;
&ldo;那时候父皇已经开始老了,他将黑丸给了老王爷,说道,待他驾鹤以后,若有时机,便予裴贞一条活路。&rdo;
那时候先帝已经开始老了,他生而不能面对的一些往事,便在死后要给彼此一个解脱。
&ldo;阿绪。&rdo;
&ldo;嗯。&rdo;
&ldo;我们回陵州罢,我带你回家。&rdo;
赵绪眼底有许多温暖的笑意,他以面庞摩挲过沈羡的鬓角,应道,&ldo;好。&rdo;
新帝三年春日最盛的那一日,下了整整一天的大雨,当日雨停时分,律判司张敬之漏夜进宫,献上了一枚玉印,称道不知是何人相送。
第二日,新帝赵缨颁旨,拟国号为定乾,又奉先帝遗诏,封长公主盛华为镇国公主,封地岭州,赐丹书铁券,无旨不得入京。
然而这道旨意还未来得及发到重芳宫,便有消息传来,长公主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