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缨抬头不再瞧着孟砚,又道,&ldo;新帝感其情真,赐忠义二字。&rdo;
孟砚再次深深一叩,颤声道,&ldo;孟砚谢陛下。&rdo;
他缓慢地自地上爬起身,比平常稍稍站直了一些,又躬下身向赵缨行了个礼,才低着头,迈着细碎的步伐退出了这座已然待了很多年的承明殿,神情间俱是麻木与平静。
&ldo;还请陛下保重。&rdo;
赵缨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回廊之下,忽然于刹那间感觉到千百种孤寂向他涌来。
孟砚死了,因为失手打碎了新帝最爱的杯盏,沈羡听得消息传来的时候,正在承明殿后头的小馆整理先帝从前的书卷典籍。
她呆愣了许久,方才问来报的小内侍,&ldo;陛下可有说什么?&rdo;
那小内侍年纪尚幼,懵懂道,&ldo;陛下赐了忠义二字。&rdo;
沈羡沉默了片刻,温和笑道,&ldo;多谢。&rdo;
&ldo;沈女官客气。&rdo;
那小内侍行过礼便退下了,沈羡重新翻开了手中的先帝手抄。
&ldo;孟千得澜庭谕,常备热茶,以红釉盏奉之,谓之曰同为杯中物,聊以消渴,其义子孟砚年幼伶俐,常以美酒换之,孟千得佳儿,孤亦得佳儿,乃人生乐事。&rdo;
孟砚原来也是从前先帝的旧人。
沈羡翻看了手抄的年月,见是崇武五年,乃是二皇子赵缨出生那一年。
她合卷而叹,不知为何,竟有悲从中来之感。
红釉盏已然碎了,沈羡便用了寻常的白瓷茶盏奉了茶,同往常一样轻轻摆在了赵缨的案头。
赵缨批阅奏章的手微微顿住,也不曾言语,沈羡便退到了一旁的小案,拟写日常的文书。
替代孟砚的是一个年轻许多的内侍,叫杜义,新帝看中了他的名字,便将他调遣到了身边,瞧着为人很和善,见沈羡过来,便笑着招呼了一声沈女官。
沈羡颔首而礼,&ldo;杜内侍。&rdo;
赵缨抬头问道,&ldo;孟砚的身后事如何了?&rdo;
杜义为人稳重,做事也爽利,便回道,&ldo;元月白事不吉,宫里头不能敛葬,奴才在宫外头寻了一处好地,按照陛下的吩咐,厚葬了孟公公。&rdo;
&ldo;他可还有亲人?&rdo;
&ldo;不曾。&rdo;
&ldo;退下罢,孤与沈女官说说话。&rdo;
杜义恭敬地应了声是,一样低着头,迈着细碎的步伐退出了大殿,令大殿有了一瞬间的沉默。
赵缨起身走到靠窗的小几,捡起棋盒中的白子向沈羡淡淡道,&ldo;沈女官可会下棋?&rdo;
沈羡便从小案边一路行至窗下,垂首道,&ldo;臣不善棋,只会一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