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对方过于含蓄和包容,梁二少即便心里感动过万千次,却没有一次表示出来。比起言语,床上的肌肤相亲更能表达他心里的那份情谊。
如今宣世隶不和他上床了,他娘的去哪里表达这份情谊。
&ldo;你中毒了。&rdo;他说得不轻不重的,仿佛没当回事,可是双手却不自在的交叉起来楞着手背。
梁二少砸了砸嘴,沉默了一会儿,道:&ldo;知道。都裹得跟个粽子样了,难道还真当是体虚。&rdo;
宣世隶拉过他的手,从腰间取下随身佩戴的一枚青玉佩,放到梁曲轩手中,道:&ldo;医治的药方是有的,差一味药引,在尤封忻手上。以我的立场向他讨是定然讨不来的,但是梁家却可以。&rdo;
&ldo;你什么意思?&rdo;
&ldo;我要送你回京。&rdo;
梁曲轩咬紧牙齿,用力握住手中的玉佩,他怕一放松就忍不住要扑上去揍面前的人。
&ldo;我可以留在梧州。梁家可以讨来,同样可以送来梧州。&rdo;
&ldo;我要上战场,照顾不了你。&rdo;
梁曲轩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双眼通红,像是受了莫大刺激,他受不了这句话,&ldo;我不需要你照顾!宣世隶,不要每次一出事就把我推开。我中毒了,你不告诉我,我可以等,你心里算计着这般那般不愿意透露,我也可以等。可是,我不是逃兵,我不愿意看着你冲在最前面,我却一个人在后面!你说因为药引要送我回京,那好,我就留在梧州等,我就不信我要是不回京,梁家就不给我这味药引!
我可以留下来的!你知道我可以留下来的。&rdo;
&ldo;你是拿命在博,梁曲轩!&rdo;
&ldo;就算是拿命在赌,我也是拿的我的命。你帮不了,也替不了,你更没有权利安排我要走的路!&rdo;
&ldo;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我只是暂时送你回京,等你除了毒,养好了身体,我就接你回来。&rdo;
梁曲轩苦笑一声,&ldo;我们两个,到底是谁不冷静?你现在是什么处境?进退两难,内外举艰。梧州逆党未清,民事未安,军队良莠不齐,军资严重匮乏。皇帝逼你和他一起打宣世清,你这十一万军队一出万情山脉,只可能被皇帝的大军借机吞掉一半。你的情况,难道不比我更糟糕吗?倘若我回了梁家,你能肯肯定定的告诉我一句,只要我毒一清,你就能带我回来?
你不能,你他娘的不能。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时间会有多久,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又或者还没等我好起来,你已经死在战场上了!&rdo;
&ldo;我纵然情况不容乐观,我还知道什么样的路才是对你最好的。&rdo;宣世隶声音一沉,&ldo;这件事情没有周转的余地,也不必继续谈下去。&rdo;
&ldo;啪&rdo;梁曲轩把手中的玉佩往地上狠狠砸去,那青佩沾地即碎,四分五裂的溅开来。
&ldo;我不走,死也不会走。&rdo;梁曲轩感觉胸口一阵抽搐,血气一股冲上脑门,眼前一黑,自下而上一片麻木。他突然意识不清的倒了下去。
夕园等在门外,见到佘苗胜出来就上前去想要问情况,可抽泣的太厉害,断断续续的话也说不清。
宣世隶在一旁听到了,呵斥道:&ldo;哭什么!赶快擦干净,一会儿他就醒了。&rdo;
夕园手忙脚乱的把脸上的眼泪都给擦光了,她用余光瞟了瞟湛王,她不是很喜欢他,不过这个人已经两天未休息过了,此刻神情冷峻,有点吓人。
宣世隶注意到她的目光,道:&ldo;进去守着!&rdo;
夕园如得大赦,推开门走到梁曲轩床边,隐约能听到外面的人讲话的声音。还是说病情的,似乎加重了。她有心逃避,只捂住耳朵,呆呆的看着梁曲轩,其实盖的被子太多,只露出了半个脑袋而已,看不出任何的不妥当。
没一盏茶的功夫,梁二少就醒了。
他只觉全身疼痛,像是在刀山上过了一圈,又觉血脉冰寒,像是赤身裸体的站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动了动身子,开口道:&ldo;让宣世隶进来。&rdo;
夕园点了点头,马上起身去叫人。
宣世隶闻声走了进来,并不靠近床边,离着三尺的距离看着床上的人。
梁曲轩从层层叠叠的被子下伸出半只手,他就想把人给拉过来,可惜离得太远。
这个动作似乎看起来对梁曲轩来说太过痛苦,那露出来的半截手臂上,还留着密密麻麻的施针后渗出的血点。宣世隶终于是看不过去,走近床边,把那半截手给塞回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