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见母妃的心腹太监守在门口,一见怀夏来了,那胖墩墩的太监忙缩起一张皱巴巴的脸,迎上来道是:&ldo;哎呦公主殿下,您下学啦?赶紧回去歇歇脚,等会儿用晚膳的时候,再来给娘娘请安就是了。不然这多跑一趟,累着了,娘娘可该心疼了。&rdo;
话说得好似是为怀夏考虑似的,而非是有什么事要瞒着怀夏。
怀夏狐疑,往门口扫了一眼,思衬一下,若是闯了进去,恐怕要被母妃念叨上许久。正打算着干脆从言离去之时,却听宫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声:&ldo;娘娘,妾真的不知道她怀有龙嗣啊!&rdo;
怀夏怔了怔。
守在门口的太监一张胖胖的脸皱得更厉害了,这等腌臜事叫公主听去了,等下娘娘肯定是要怪罪下来的。
怀夏便瞥了一眼身畔的太监,她一张脸肖似贤妃,但只有那一双眸子却愈发与今上像了,叫人颇觉得有压迫感:&ldo;言恩公公,这是怎么回事?&rdo;
&ldo;公主您就赶紧去歇着吧,娘娘定会处理好的,您还担心什么呀。&rdo;言恩忙喊着,&ldo;兰芷,还不赶紧把公主送回去!公主整日里念书,累着呢!&rdo;
怀夏没再多说,言恩公公倒是故意提高了声音,用意示意里面的贤妃知晓她回来了。
果不其然,里面立时便安静了下来。
怀夏也是不急,事关龙嗣,玉鸢宫中多受贤妃□□,嘴虽紧。但这么大的事,别的宫里可不见得半句风声都传不出来。如今怀夏也并非是被囿于玉鸢宫中,想知道一件事,比曾经方便得多。
才刚的声音……应该是玉鸢宫里的宋才人。
第14章拾肆未归
各宫之中,除居于主位的高位妃嫔外,另还住着几个低位宫人。说是主子,其实地位却也只算在宫女和主子之间。宋才人便是住在玉鸢宫的宫人之一。
怀夏认出了宋才人的声音,不由得回想了一番。宋才人乃是两年前大选中被选中,赐住于玉鸢宫的。甫一进宫,母妃便喊她去立过了规矩,这两年着实十分老实。
今次也不知是犯了什么事,听其辩解,竟牵扯上了龙嗣一事。如今后宫之中的皇子皇女两只手就数过来了,任何一个龙嗣可都是大事。
怀夏不免有些担心,宋才人是小,但此事恐要牵连到贤妃,最少也要治一个管制不严的罪过。若是宋才人胡言乱语起来,没准贤妃还要吃一大亏。
虽说是年岁小,但怀夏本就为人仔细,这几日阴谋诡计又看多了,回过头再瞧宫闱里的这点算计,只觉得清晰可见到背后的恶意。她咬着唇,并没有跟着宫女离开,而是沉声道是:&ldo;言恩公公,宋才人今日是冲撞了哪一位?本公主也是担心母妃,还请公公如实告知。&rdo;特地压了压声音,屋内之人倒是听不清她的话,可怀恩是听得清清楚楚。
&ldo;小祖宗,您可快回去吧。&rdo;言恩只求道。
怀夏眼珠子转了转,作出要推门的动作:&ldo;你不说,我就闯进去了!&rdo;
宫女太监们毕竟都只是奴才,对怀夏这个小祖宗只能劝,也不敢上手。言恩虚虚拦了一下,心知自家公主向来有分寸,如今也只是问问,若是他说了,怀夏也不会硬要往里闯。但自打公主开了蒙,这性子可是越来越有主意了,言恩也吃不准,要是他打死都不说,小祖宗会做出什么来。
他摇头晃脑了许久,只好跺一跺脚,招了:&ldo;今日宋才人也不向娘娘通禀一声,就去了御花园,和梅才人起了争执,推了一把,结果……&rdo;
尽管言恩压小了声音,说到最后也没敢说下去。但合着才刚宋才人的自辩,怀夏也能猜到是什么事。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那便言恩又是哄了起来:&ldo;公主您听也听过了,赶紧先回去吧,娘娘有多厉害,您还不知道?&rdo;
怀夏瞥看了他一眼。贤妃治内的确是有一手,对外却总是以忍退为先。这要是半年前,怀夏还能被糊弄住。现如今,怀夏其实颇有点不满。
但她人小言轻,也无法站到堂内,令里面的人统统信服自己。怀夏便终于放过了言恩,肯点头先回去了。
言恩松了口气,赶紧先去给贤妃告罪。
怀夏不急着拿出课业,反而是先去翻了那本兵书。她扫了一眼身后的宫女,均是十六七的年纪,大了她不少,又都是母妃培养出来的。想着两个弟弟都各自有同龄的陪读,她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怀夏想商量点事,都找不到人可诉说,只好望了望天空,寄希望于思思快来了。
几个宫女殷勤地送茶、送点心,生怕一不留神,这个愈发捉摸不定的小公主又溜了过去。
怀夏瞧着她们战战兢兢的模样,心下叹气。捻过新鲜的梅花糕来,轻轻咬下一口。本该是香甜可口的滋味,但怀夏如今却是尝过了真正的肆意香气,只觉得这般的点心不够味。
她又把手里的梅花糕放了下来,花形的糕点只缺了半片花瓣,露出里面的馅儿来。
身后的兰芷上来问道:&ldo;公主可是想吃别的?奴婢让人去拿。&rdo;
怀夏摇了摇头,只道是:&ldo;该到用晚膳的时候了,点心要少吃。你们几个把剩下的拿去分了吧。&rdo;
怀夏说着,虽摆出沉浸在书中的模样,心下倒是盘算开了,手里没有自己的人简直寸步难行,但如何才能叫别人听命于自己呢?她年岁还小,只是站在那儿,便很难叫人信服了。若是靠威逼利诱,她却并没有多少资本。剩下唯一的路子,便是对周身的人潜移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