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前出现的,有时候是杨砚池,有时候是应春和长桑。他们跟她说话,程鸣羽能听懂一些,但没办法理解和回答。
连雨师也来了。他抓住乖龙的尾巴,让它张开嘴巴,往程鸣羽的手腕上咬一口。
他们抬起她手臂的时候,程鸣羽才看到一条发黑的胳膊。很快她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被乖龙咬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
昏睡的时刻她会做一些梦,光怪陆离的,乱七八糟的。
伯奇的鸟儿们往四面八方飞去了。它们似乎是去求援的。鸟儿会落在别的山岭上,拜访那些山岭的山神,询问这种古怪的黑蛇与蛇毒如何得解。
它们没能带回有用的讯息。程鸣羽看着它们在灰白色的天空里飞来飞去,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用自己的眼睛来看的。
是凤凰岭在注视这一切。
沮丧归来的鸟群,渐渐开始结冰的杏人谷,逐渐枯萎的森林。
程鸣羽很难过,但她没有办法解决。在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梦中,她只有一些碎片般的回忆。
她像是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破落的小院子,挤裂院墙的大树,有女人从缺口走进来,把一朵花放在她的掌中。
女人的模样很好看,神情温柔恬静。她会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来触碰程鸣羽的额头,就像在完成某种需要确认的仪式。她的手是暖的,对发着高烧的程鸣羽来说,那就是冰凉舒适的。
她哭了一会儿,女人便低声安慰她,温柔的手指理着她汗湿的头发,说话的声音又细又轻。
&ldo;别怕。&rdo;她说,&ldo;我来救你。&rdo;
程鸣羽便看着她解开了衣服,从光裸的胸口处,慢慢扯出一些东西来。
是一朵银白色的木芙蓉。
花是烫手的,带着热度与体温,女人把它塞到了程鸣羽手里。
&ldo;我不要。&rdo;程鸣羽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ldo;我不想害人……你把它还给别人……&rdo;
&ldo;不是别人的。&rdo;女人抓住她无力的手,让她紧紧攥着那枝开得异常灿烂的木芙蓉,&ldo;没有任何人的寿命折损,你放心。&rdo;
程鸣羽还是摇头:&ldo;你是妖怪……你骗我……&rdo;
女人的眼睛里噙了泪,像是很想对她笑一笑,可始终笑不出来,嘴角是耷拉着的:&ldo;对不起,是我害苦了你。我知道不能破坏六界约,但我……不好的事情都让你受了,对不起……&rdo;
&ldo;对不住,我错了……&rdo;程鸣羽也在跟她道歉,&ldo;你不是妖怪……&rdo;
&ldo;我确实不是人,你没有说错。&rdo;女人说,&ldo;可我想你好。当娘亲的人都这样……你好就行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