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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第1页）

荀小二缓缓道：&ldo;从沧州一路回来，走得并不快，看了许多山，许多水，这世界原来如此之大，我想学问也是无穷的。又看见了许多事，许多人，原来天下的奇人怪事如此多，我想人外有人啊。&rdo;

徐清点点头，他一路走来，也觉得天下英雄多甚，不能自持太过。

荀小二不说中间之事，直接道：&ldo;到了红山镇，我与杨管家见了面，他待我很好，向本地士绅买了许多藏书把与我看。又带我去了糖厂、农地感受了许多事情，最后他让我在这酒楼里读书，也看来来往往人的脸色。他说，出门观天色，入门看脸色。&rdo;

徐清笑着道：&ldo;看来杨文还是挺欣赏你的嘛，&rdo;

荀小二嘿嘿一笑，不过他的喜悦之情又转瞬即逝，眉眼之间仿佛又阴云难消。他沉吟一下道：&ldo;徐大哥，可我还有许多事不明白……&rdo;

徐清哦了一声道，荀小二继续道：&ldo;孟子曰：&lso;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rso;，然今日，一老者滚在地上，竟无一人敢伸张正义。&rdo;

&ldo;陶朱公有言，凡行商者，义在利前，薄利多销，散财集福。然今日所观之商人，唯有尔虞我诈，其所自傲者，唯有谁能宰客也！&rdo;

&ldo;书上所说，我目所见，竟有如此大的差别。书中有大同世界，可我生于这目见之陋世，当如何？不知读书有何用？&rdo;

徐清听了不由心道，原来是荀小二看到书中所说，和现实所见有些矛盾。这种矛盾，一般人有三种选择。

第一种，弃书不读，恨世嫉俗。第二种，也还读书，但不入世，整日多于五尺之室，苟活白日梦类。第三种，也是读书，不过，他不仅圣人言语为书，还以天地为书，以人生百态为书，以百工百业为书，以花草虫鱼为书。一通书读下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人情练达，万事通晓，如此，便知书上所说，与世间所见其实一样，古人诚不我欺！

此话，换作王国维先生的话，就是读书有三重境界。小二之症，乃是卡在了第二重&ldo;似是而非&rdo;的境界，徐清所要提醒的，不过是让他坚持读书，在劝他把眼界放开罢了。

徐清沉思一下道：&ldo;小二，读书之用，并非读一书晓一事，而是读万卷书晓万件事。汝今日所惑，实属正常。&rdo;

说着，徐清看了看小二，却见他眉头仍然锁着，忽然，他心里一动‐‐小二并非是读书出了问题！

昨日与荀伯父见面之时，徐清已是知道了小二与荀伯父的隔阂。如今看来，小二心中也已生了悔意。一方面，在自己被拐卖到沧州时，是母亲却死于人手，父亲作为一方大家的掌权人，竟然没有出手援助。哪怕荀伯父也是知道得晚了，来不及了，可在荀小二眼里，那就是拖沓了，不积极应事所致。

而另一方面，荀伯父毕竟是荀小二的老父亲，说要从此断绝关系？哪里狠得下心呢！如今，荀小二的至亲，只有远在长安的荀方，和眼前的荀伯父了。加上荀雪儿等人，也只有那么几个了。纠结啊，

想到着，徐清试着道：&ldo;小二，若是两件事拿不定主意，不妨想一想十年二十年后的情况。&rdo;

荀小二不笨，徐清这么一点拨，他试着去想象一下。如果他如今不在与荀伯父断绝，十年后，如果忽然接到一纸报丧书信。再见时，至亲之人只剩下枯骨一副，该是如何悲伤？他心中一堆乱石，好似被撬动了其中最关键一颗。哗啦啦，乱石堆瞬间崩塌，化作一阵石雨奔走。

&ldo;哈哈哈……&rdo;荀小二忽然大笑起来，深深地向徐清拱手一下。徐清拍拍他的背道：&ldo;起来吧，伯父挺想你的……&rdo;

荀小二不露颜色，对徐清几人道：&ldo;我带你们逛逛着红山镇吧！&rdo;

徐清点点头，心里道，荀小二这城府，假以时日修炼，不会太浅。

荀小二朝前一指，就是徐清进来那里，然后道：&ldo;那边是东，从那里到那儿……&rdo;荀小二再指这徐清身后的十字路口道：&ldo;这里叫做东街。红山镇共有四条街，乃是东南西北四街，东街多客栈，主要供给往来客商。这靠北一排房子，是给掌柜们住的。南边一排，是给力夫们食宿的。&rdo;

荀小二带着徐清走到十字路口，只见路口正中央还立着一块丈许高的石块，就是一块素净的石块，无其他装饰。

荀小二指着北街道：&ldo;这条街，两边都是杂货铺，乃是本地人做生意的。有修车的，铆钉的，刷漆的，浆衣的，油盐酱醋茶都在这里有。&rdo;

&ldo;这南街嘛，左边是仓库，一仓仓的原料，如原木，炭，干草。右边是圈库，有活物去骡马，羊，鸡鸭，这都是大哥你的。&rdo;

&ldo;还有西街，就是杨管事办的厂子了。五个大厂，都是做糖的，还有些仙人酿的门面。&rdo;荀小二说着，带徐清往西街走，然后道：&ldo;今日我待徐大哥去西街走走，那些厂子我都去过，他们都有自食堂，饭菜不错，我们可以进去混一顿。&rdo;

&ldo;自食堂？&rdo;徐清闻言问道：&ldo;不是厂子里的人，我们也能吃吗？&rdo;

荀小二眨眨眼睛道：&ldo;徐大哥，你别忘了，我可是在厂子里做过事的，老员工哩，放心吧，不过吃顿饭罢了，我带着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