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区域使群蛇们愈加活跃,它们看中了这一块适宜居住的土地,前仆后继,蜂拥而至。
孟焦身上盘踞缠绕的蛇越来越多,越来越沉重,每一条蛇都像一块筹码,给它摇摇欲坠的身躯增加压力和负担,本就身受重伤,孟焦怎禁得住这种无限累计叠加的重量,很快,它就被压垮,侧躺在雪层上。
鼻孔内,眼眶中,微微张开的口腔,还有耳朵眼里,血液仍在流淌,染红淡黄毛发。
翻过孟焦这座“山”,群蛇来到终点,它们钻进积雪下,撑起重伤垂死的黑曼巴。
冰雪并不是适宜久居的环境,钻进寒冷的积雪中,这些蛇类转眼就被冻僵,在西伯利亚的野外,一旦倒在这种不避风的地方,等待蛇的只有死亡。
然而这无数条蛇并不畏惧死亡,它们义无反顾,一条又一条,千千万万,汇聚成河流,将黑曼巴沉重的躯体高高抬起,如同一眼移动的漩涡,一边旋转一边沿着原本路径前进,缓慢且坚定的把那长长的半猫半蛇的身躯带向黑黝黝的洞口。
黑曼巴被蛇群抬走了,蛇群的行动却未终止,它们盯上了孟焦。
消耗的能量,需要血肉补充,倒在雪地中,一动不动,散发着血腥味儿的雄虎无疑是最合适的食粮。
已经有细小的树枝粗细的漆黑小蛇钻进孟焦口中,还有毒蛇寻找合适的区域下口,却被厚实表皮阻遏。
蟒蛇丈量孟焦的身长,缠绕住它的前腿后腿,张开血盆大口,将宽厚的虎掌塞进腹中,贪心的想要将这巨大的猎物吞下肚。
危险将雄虎包围,孟焦虽然动弹不得,但它并未沉睡昏迷,身体外发生的一切它都能感受到。
无论是正在口腔中爬行游动,向喉咙肚子试探的小蛇,还是钻进鼻孔耳眼中,绕着圈的入侵者,它都可以清晰的感知。
但绝望往往就是如此,明明知道不幸即将发生,却无法阻止。
身体传来万千警兆,毒蛇到处试探着下口,有的已经爬行到皮毛薄弱的地方,只需张开嘴,将毒牙刺入,便能将各种各样致命的毒液注射进孟焦的血管中。
蛇巢影响蛇群,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附近盘旋,操纵着一切。
即便是难产,卡住脑袋几乎窒息的时候,孟焦的危机感都没有现在这般强烈。
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自己明明有能力反抗,却被束缚,被干扰,无法反抗,没什么比这种感觉更糟糕了。
遇事冷静,向来喜欢谋定而后动,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孟焦还是头一次这般焦急,它根本无法使自己平静下来。
死亡的阴霾越来越近,而且还是万蛇噬心这种可怕的死法,试问谁能淡定自若。
但即便再急,也于事无补。
脑海中的轰鸣仍在继续,连成一线,极致的喧嚣反倒显得不再吵闹,习惯了这种冗杂的背景音,若宁静下来,倒会有些不适应。
就在孟焦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它听见了一声呢喃,来自大脑深处,隐隐约约,并不清晰,甚至好像是一种幻觉。
在无穷无尽的耳鸣声中,这呢喃转瞬便被淹没,但它的发源地实在太过深邃,以至于孟焦遭受各种干扰,依旧能听到这声音。
从第一声迷糊的呢喃开始,孟焦身体各处,无数变异细胞从“种子状态”苏醒,它们响应着大脑深处的低语,重复着呢喃。
霎时间,孟焦体内仿佛出现了无数佛陀,齐声诵经,又如同有恒河沙数兵丁,呼啸呐喊,军号如山。
一股强烈的抗拒意图发自孟焦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散发浓厚的气味儿素,警告入侵者,离开,迅速离开!
低语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盖住了耳鸣,孟焦听的越来越清楚了,它听不懂低语的音调,却能理解那呢喃的含义——
“滚!”
“滚开!”
细小的在口腔中盘桓的蛇类;
往孟焦喉咙深处探头探脑的胆大妄为的蛇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