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事,何二雷如何能不想起沈瑜,心里难受的滋味,别人不能体会。
可在父母面前,他还是那副有点吊儿郎当,不当回事的样,“妈,快了,快了,你别着急,抱孙子还不简单嘛。”
一听有戏,何母赶紧松了揪着儿子耳朵的手,伸筷子就给儿子碗里夹了一只大鸡腿。
“真快了?二雷,你快跟妈详细说说,我儿媳妇啥样个人儿,这次为啥没跟你回来?”
何二雷笑笑,“他这不是忙嘛,等过段时间的,你别着急哈。”
看着儿子埋头啃鸡腿,无论自己再怎么问都不说话了,何老太太半信半疑,总感觉自己又被糊弄了,可心里又不愿意相信,万一是真的呢?
再说之前吴永志就跟她透过信儿,说二雷在城里处了个对象,挺不错的。
为了让爸妈心里好受,何二雷编了个瞎话糊弄过去,可晚餐过后,他回了自己的东厢房,透过窗户正好看见不远处自己家宅基地上盖了一半的三层小楼,心里翻江倒海的不是滋味儿。
如果沈瑜他俩没分手该多好,如果自己永远不知道沈瑜的真实身份,该多好……
然而事实不能倒带重来,一切已经发生便不能挽回,他现在只有重头开始好好生活,才是对沈瑜和这份感情最好的交代。
之所以选择回农村老家,一方面是像他和吴哥说得那样,另一方面,他也确实不敢在城里待了,城市不大,几乎到处都有他和沈瑜恋爱时的恩爱回忆,继续待下去,对他来说是种折磨,索性回老家,换个环境,也能更好地重新开始。
再者,何二雷对自己的事业其实早有规划,干二包,当包工头不是长远之计,未来的建筑行业竞争肯定越来越激烈,对专业和资质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他这种一没学历,二没资源,底下工人也是凭力气吃饭的小工程队,以后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再过几年,老城市改造的步伐会慢下来,更广大的市场在农村,如果他想继续干这行,前景也不在市里,城镇化进程加快之后,肯定农村的需求更大。
但是建筑行业有一点不好,就是撇家舍业,四处漂泊,哪里有工程哪里就是家。
何二雷不喜欢这种感觉,对付着过日子,有啥意思。
他还是想回老家,守家在地,干事创业。
老家这边山清水秀,地广人稀,离村里不远就有深山老林,湖泊池塘,再近一点,也有溪水河套,小鱼小虾。
他在城里这些年有了个发现,城里人现在更向往农村生活,节奏慢,环境好,能充分放松。
而他家这边,离城里不远,百十公里,要是能开发出来,不愁没有客源。
但是老家一来交通不便,二来青壮年都出去务工,村里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大家都靠那一亩三分的梯田过活,没人研究这农家乐的事儿。
何二雷现在手里有个六、七百万,他想干一件大事儿。
在老家开个农家乐合作社,把各家各户团结起来,把大山,湖泊,小溪,小河开发出来,让家里的老乡们守家在地,不用远走就能赚钱养家,过上好日子。
这样年轻的夫妻就不用再分开,幼小的孩子就不用再思念爸妈,年迈的父母也不用忧心在外闯荡的子女。
一想起这些,何二雷的心里就像燃起了一团火,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未来事业的方向,憋着一股劲儿,他非要把这事干成不可。
为了他自己的理想,为了乡亲们,也为了沈瑜。
虽然他不配上对方,他俩有那么大的差距,可他更要好好生活,好好做出一番事业,有朝一日,当有人说起他们曾经好过,不至于让沈瑜觉得羞于承认。
他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做个勤奋上进的人,做个让别人尊敬的人,这样也不枉费沈瑜曾经爱过他一场,他不能给沈瑜丢脸!
想着那个远在异地的人,何二雷心里像是被什么炙烫着,他明白,自己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对方了,毕竟爱过那么好的人,得到过那么好的人给过的爱,谁还愿意将就,屈就。
他摸出那枚蓝丝绒盒子的戒指,借着月光,反复的摩挲,细看。
不自觉的,嘴里就念叨出来,“媳妇儿,我想你……”
第二天一早,鸡还没叫,何二雷就爬了起来,他秃噜了一碗老妈做得苞米茬子粥,又帮他爹把柴都劈好,还把猪喂了,又给毛驴抱了两大捆苞米秸草料,临出门之前,把偌大个院子也扫干净了,还顺手摘了一筐西红柿和辣椒,帮她妈洗出来,送到厨房里。
看着儿子把家里的活料理的这么好,何二雷出门之后,何老爹替他在老伴跟前求了情。
“媳妇儿,你看咱儿子,多能干,多勤快啊,又孝顺,你可别老嘿嘟他了。”
自己的亲生儿子,何老太太能不心疼?
她白了老伴一眼,说,“我就是愁他不把对象领回来,别的方面,咱儿子自然是没挑。”
何老爹没接茬,过了好半天才说,“我刚才听他说,要去村委会找主任商量事儿,诶,对了,你看过咱村里新来的那个大学生村官小姚不?你看他跟咱儿子合适不?”
何老太太马上立棱眼,“你别跟着瞎掺和哈,我听吴永志说了,咱儿子有对象,正处着呢。”
老何嘬了一口烟袋,瞅瞅老伴,“你还真信啊?二雷昨天明显是糊弄咱,也就你那么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