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祠堂肃穆萧索,连笙和易千城一身红衣,和这里的肃冷格格不入。
连笙提着裙摆,踏过了门口的火盆。
&ldo;跪下。&rdo;易千城语调森冷,对连笙说。
&ldo;跪下?&rdo;连笙不明所以。
唱词官在旁边解释:&ldo;沙棘城的规矩是,新夫人一步一跪,朝向列祖排位,三步一扣头。&rdo;
&ldo;还有这种规矩?&rdo;连笙皱眉,她心里不太相信,从门口到祠堂弯弯绕绕至少要走两炷香的路,她这样过去,岂不是膝盖都要废掉。
&ldo;还请夫人照做。&rdo;唱词官语调抑扬顿挫,在连笙听来饱含恶意。
一扇大门隔绝了外人窥伺的目光,却也让她没法查证奇怪规矩的真伪。
&ldo;不想嫁就回颍东去。&rdo;易千城冷嗤一声,带着咄咄逼人和瞧不起的语气。他摩挲了下腰间碧绿的城主玉佩,复杂的情绪统统收敛至眼底,然后他看见连笙跪了下去。她的脸上没有露出屈辱的表情,相反,还显得有些淡漠的平静。
和刚刚如火的情绪比起来,她此时肃穆得像一块木头。
&ldo;夫君的长辈,我确实该拜。&rdo;连笙的语调平平,眼中真诚热烈的情绪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按易千城的要求跪下去了,低头磕头。她皮肤娇嫩,一磕就红了一片。
连笙如此乖顺,易千城心里却没想象中高兴。他压下心中莫名愤怒的感觉,看着连笙一板一眼地磕头。
易千城觉得自己甚至有种把她拎起来吼的冲动,不是很能闹腾吗,不是很会说吗?这时候怎么不反驳了?
她一遍又一遍跪下站起,脸上冷冰冰地,姿态却很恭敬。
易千城随着她的步伐走,沉默地看着她慢得可怕地前进。
连笙脑袋很疼,她甚至嗅到了铁锈味,她敢肯定额头出血了。膝盖也疼,站起身的时候微微颤|抖。
但她知道,她一定得嫁给易千城。
那个可怕的噩梦还没有终止,她一闭眼仍能看到哥哥从马上摔下,城破万民哀嚎的场景。
她不知道自己跪了多少次,到了最后视线都有些模糊,终于到了祠堂。
连笙压下心里杂乱委屈愤怒的情绪,脸上的冰冷在看到满满一屋子的牌位时愣住。
她弯下腰,冲着牌位鞠了个躬,心里默念了一声对不起。毕竟沙棘当年的惨状,连家怎么都不能说毫无责任。
&ldo;行了。&rdo;易千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连笙辨不出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