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桢的脸色还是白,但唇色好歹回来了一些,五官也不皱了,看起来痛是镇下来了。
他正靠坐在床头打电话,用的他平时那种慢条斯理的口吻,有些生理性的嘶哑,权微听见他不知道对谁说了一句&ldo;没生病,刚醒,声音是这样的&rdo;,一副不想对方担心的做派。
所以这个怎么看都不是很自私的人,是怎么欠下高利贷的?
杨桢举着电话,手背有点涨使得他去看了眼输液瓶,然而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意外地愣了一下,立刻垂眼私语了两句,抬起头的时候将手机一起放了下去,已经挂了。
权微竟然还没走,这是杨桢没想到的。
要不是腹痛来得突然,他们说不定已经吵过一架了,但世事难料,这一刻杨桢坐在病床上,指着插入针管的手背对权微笑了笑,他说:&ldo;谢谢,虽然今天已经说过好几遍了。&rdo;
杨桢刚来,床头还没买椅子,权微往床边一站,心里也觉得匪夷所思,他爸和孙少宁都说他挺记仇的,权微也不否认,他就是记仇,怎么了,有本事就别得罪他。
但是不久之前杨桢差点跟他干起来,这会儿权微看见他,却没有觉得很来气,他心如止水又答非所问地道:&ldo;医生怎么说?&rdo;
杨桢:&ldo;肚子被打了,有点闭合伤,不要紧。&rdo;
也就是说早上救人那会儿造成的了,权微于是不说话了。
说什么呢,英勇?活该?还是问下次还强不强出头了?他自己都还没活明白,教别人做人可拉倒吧。
病房里的人刚出去买饭了,杨桢以己度人,下意识觉得权微也没吃饭,随手就从床头摸了个大苹果递过去道:&ldo;给。&rdo;
权微背着他走了一里多地,杨桢目前没法请他吃饭,这是他手里唯一有的零食。
权微没接,只是奇怪道:&ldo;哪儿来的?&rdo;
杨桢进医院才一个小时,理论上应该没人赶得及来探病,而且他应该不会去偷。
杨桢笑着往门口那个目前没有人在床位上指了一下,说:&ldo;那一床的小姑娘送的。&rdo;
早上杨桢一来,那儿的小女孩就过来了,6、7岁的样子,有一头炸开的小卷毛,在他病床前撵来撵去地抿着嘴笑,很讨人喜欢。
他问她叫什么,小姑娘很害羞的跑了,没两分钟又来了,杨桢又问一遍她又跑了,她的父母就在门口那儿笑着看。这样循环到第6遍的时候,她抱来了这个苹果。
杨桢床头空空,没有可以回赠的东西,不好意思要,家长笑得不行,让他赶紧收了,说是闺女就喜欢好看的大哥哥。
杨桢没觉得自己好看,还挺受之有愧,这会儿权微一来,杨桢直接将自己当成了一个传递史,权微吃得起。
然而权微不肯为小美人的苹果折腰,他没接:&ldo;送你的,给我不合适,我不吃苹果。&rdo;
杨桢信以为真,就又放回去了,后来他才发现这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话,权微不吃苹果才有鬼,他一吃吃俩,一个拿来啃,一个拿去榨汁。
既然不要紧,目标达成的权微本来该走了,可他不仅没走,反而一屁股在床沿坐下了。
输液管吊在他们中间,权微刚要说话,又重点跑偏地注意到滴速有点快,影响到了他,他按在调速上用大拇指碾了碾,然后才看着杨桢说:&ldo;不要紧的话那就再聊几句,接着巷子里断开的那里说。&rdo;
杨桢已经想不起来当时忽然暴躁的诱因是什么了,他假装已经忘记地说:&ldo;那里是哪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