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他们还是不知道该干什么。杂志捧在面前,目光扫过,什么也看不见;每个人都在想心思,就是没人说出来。不知是什么奇怪的原因,人们觉得马克&iddot;泽维尔的被谋杀比这一家之主的被谋杀更可悲。那身材高大的律师有着鲜明的个性。谨言慎行,郁郁寡欢,尽管总是皱眉颦颜,但有他在场,屋里的气氛还不致太过沉闷;而现在他不在了,每个人都切身体会到他的缺席。沉默更让人痛苦。
这时他们开始咳嗽,眼睛疼,浑身冒汗。
警官再也绷不住了:&ldo;听我说!&rdo;他突然高叫,吓得大家一愣,&ldo;再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都会发疯的。你们为什么不上楼去好好洗个淋浴,或者玩个游戏什么的?&rdo;他红着脸摆摆手,&ldo;像一群伸着舌头的奶牛在这里一个劲地瞎转悠有什么用?去吧,你们大家!赶快!&rdo;
霍姆斯医生啃着自己发白的指节:&ldo;女士们害怕,警官。&rdo;
&ldo;害怕!怕什么?&rdo;
&ldo;怕一个人独处。&rdo;
&ldo;哼,可这里也有人连下地狱都不怕呢。&rdo;然后老先生又心软了,&ldo;好吧,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想。如果你们要去的话,&rdo;他的语气里又增加了讽刺的意味,&ldo;我们可以护送你们到房间,一个挨一个地。&rdo;
&ldo;别开玩笑了,警官,&rdo;卡罗夫人无力地说,&ldo;那‐‐那只会让人更紧张。&rdo;
&ldo;可是,我认为警官是对的,&rdo;福里斯特小姐说着把手中过期的《名利场》杂志重重地放下,&ldo;我要上楼去把自己泡在山泉水里,看看连杀两人的恶棍能把我怎么样!&rdo;
&ldo;这才是好样的,&rdo;警官说着用锐利的目光瞥了她一眼,&ldo;如果你们大伙都有这样的心态,我们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这是20世纪,大白天的,你们都不聋不瞎,还有什么可怕的?你们这些人呀,可真行!&rdo;
过了一会儿,屋里就只剩下奎因父子了。
他们一起来到阳台上,肩并着肩,两人的心情都恶劣到了极点。太阳正高,暴露的岩石表面被晒得像是也要燃烧起来。长长的阳台早已没有舒适可言。
&ldo;这外边和里边一样难受。&rdo;警官抱怨着坐进一把椅子里。他的脸上已开始冒汗。
埃勒里呻吟着也在旁边坐下。
他们坐了很长时间。屋子里面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埃勒里眼睛闭着,双手叠放在胸前,那软沓沓的样子就像是骨头架子散了似的。任凭热浪肆无忌惮地蒸烤着他们的筋骨,他们只管静静地坐着。
太阳开始西斜,越来越低,两人还是静坐着。警官断断续续地打了几个盹,不时地会从睡梦中惊醒。
埃勒里的眼睛虽然也闭着,但他并没有睡着。他的脑子比什么时候转得都快。那个问题……在他的脑海里翻上翻下,没有片刻停歇,每次球要进洞时总会出现不相干的枝蔓把球支开,也许这些枝蔓也很重要,只是还不知道它们意味着什么,谁说得清呢。有些是关于第一次谋杀的,与科学实验有关,这些东西一再浮现在他的脑际。可每次要抓住它时它又忽悠一下跑掉了,然后又是那张方块j突然,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他猛地坐起来,全身都僵硬了。警官也睁开了眼睛。
&ldo;出了什么事?&rdo;他的声音里全是睡意。
埃勒里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站定,倾听:&ldo;我想我听见……&rdo;
老人警惕地起身:&ldo;听见什么?&rdo;
&ldo;在起居室。&rdo;埃勒里跑向另一边的落地窗。
起居室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站住,再仔细听。这时,惠里太太从一扇落地窗中走出来,脸红得像龙虾,头发是湿的,没有梳理,手里拿着一块擦尘布。她的喘息声很重。
她看到两个男人后停住脚步,很神秘地示意他们过去。
&ldo;奎因警官,奎因先生,你们能不能过来一下……?有件很奇怪的事……&rdo;
他们快步走向最近的一扇窗户,朝里望去‐‐空无一人。
&ldo;什么怪事?&rdo;埃勒里急忙问。
管家把一只脏手压在胸脯上:&ldo;我听见有人在做什么事,先生……&rdo;
&ldo;快说,快说,&rdo;警官不耐烦地催促道,&ldo;是什么,惠里太太?&rdo;
&ldo;先生,&rdo;她低声说,&ldo;是这样,我无事可做,我是说做饭之类的家务活儿,觉得有点紧张,所以我决定整理一下地板上的东西。你们知道,我们一直处于忙乱中,出了那些事……&rdo;
&ldo;是这样,然后呢?&rdo;
&ldo;你们看,哪儿都是脏的,我想把家具擦一擦。&rdo;她神色紧张地回头往空屋子里望望,&ldo;我从游戏室开始,正弄到一半就听到起居室这边传来奇怪的声音。&rdo;
&ldo;声音?&rdo;埃勒里皱起眉头,&ldo;我们可什么也没听到。&rdo;
&ldo;声音并不大,先生。像是一种轻轻凿击‐‐我也说不大准。我还以为是有人回到起居室里取书读,可那声音仍没有停,所以我想也许并不像我猜想的那样。于是我轻轻走向起居室的门,尽量不出声地慢慢推开它……&rdo;
&ldo;你很勇敢,惠里太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