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桂素来是扭不过他的,无奈只能乖乖地趴到他背上,然后被他轻轻松松地负起。
&ldo;沉不?&rdo;她问,手揽着他的脖子,一绺发丝从颊畔垂下,搔着他的颈项。
&ldo;不沉。&rdo;凤雁北笑,&ldo;这样我可还像天神?&rdo;什么天神,都不过是些虚幻不实的玩意儿,他宁可像一般的俗人,能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香桂莞尔,知道他别扭的性子又犯了,得哄。
&ldo;你还是好看得像天神,不过是咱们家的。&rdo;他喜欢她说亲昵的话,只是她从来都说不惯,像这样的,已是她的极限。
凤雁北开怀大笑,迎面一个牧童正牵着水牛走过来,见到他的笑脸,不由看得呆住,直到牛走到了前面,手中的缰绳绷直扯得他一踉跄,他才回过神,小脸登时涨得通红。
香桂看到,忍不住将脸埋在凤雁北肩上,笑得浑身发抖。
凤雁北叹气,继续之前的话题,&ldo;我把小商带上马背,你呢?&rdo;他本不该这样问,但是想将错过的全部找回的渴望胜过了一切,她没有遗忘,他便不再允许自己遗忘。他思维跳跃太快,香桂怔了下,才沉淀下情绪。
&ldo;你自然是记不起那次的。&rdo;他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如何能记得呢,对此,她倒不怨叹。&ldo;那是在西北大营的时候,我在河边洗衣,然后莫商姑娘突然出现在那里,她不嫌弃我的身份,主动和我说话……然后你带着手下找来,带回了她。&rdo;
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杏花林,前面是金黄的一片油菜田,里面阡陌纵横,田对面的郁郁矮山下,青砖灰瓦若隐若现。
&ldo;你呢?&rdo;凤雁北再次问,胸口微微有些紧窒,虽然心中已然能够猜出当时自己的态度,却仍固执地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香桂却不以为意,笑道:&ldo;你忘记了,战马上是不能带营ji的啊。我自然要自己走回去,何况我还带着盆子呢。&rdo;
凤雁北不语,薄唇紧抿,仿佛在发泄什么似的,走得异常的快。
&ldo;怎么生气了?&rdo;几年下来,香桂已经学会不再怕他,只是有些担忧。
&ldo;没有。&rdo;凤雁北闷闷地应,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扭头冲着空无一人的背后大声道:&ldo;凤翎,去给我把飞虹牵来。&rdo;
香桂恍然,又是无奈,又是心软,不由抱紧了他的脖子,伏在他耳边轻轻道:&ldo;我知道你对我好。那些过去,便不要再计较了吧。&rdo;
这已经不知是她第几次说这样的话了,可是他总是放不下,他便是这样一个人,不在意时,连一眼也不舍得给你,在意时,却又挖心掏肺,只怕没给你最好的。
所以,能得到他倾心,香桂觉得自己该知足了。
番外二
要治腿得先将腿再次敲断,刮去多余的骨痂,再重新对合固定。
当凤雁北听到治疗方式那一瞬间,俊美的脸顿时变得苍白,搁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上面青筋暴涨。
&ldo;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吗?&rdo;良久,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不知为何,只是想想那情景,他都觉得心疼得难以忍受。如果真正开始治疗,他怀疑自己会不会失去理智。他不想她再受任何折磨,哪怕是一丁点。
老不颠摸了摸雪白的胡子,微微一笑,&ldo;不把陈旧的伤疤去掉,怎么能够长出新骨?一时的痛换一世的安稳,王爷斟酌。小老儿先行告辞。&rdo;语罢,起身作了个辑,就要离开。
香桂在里屋已将两人的话都听了进去,闻言赶紧走出来,冲老不颠福了福身,道:&ldo;老大夫,我这腿就劳烦您了。&rdo;她心知这腿一天不好,爷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ldo;桂……&rdo;凤雁北惊,从椅中站起,快步走过去扶住她。
香桂冲他安抚地一笑,柔声道:&ldo;老大夫说得没错,长坏了的就要挖去,以后日子才能过得舒心啊。&rdo;
老不颠摸着胡子一个劲地点头,满眼的笑意。
凤雁北心知他们所说是事实,但仍然不大情愿,&ldo;大不了咱们不治,以后天气冷时,我给你暖脚。&rdo;
香桂心中一暖,尚未说话,耳边突然听到呛咳之声,这才想起还有旁人在场,脸不由微热,不好说太亲昵的话,只能支支吾吾地道:&ldo;可是……可是我想治……&rdo;
凤雁北最受不得香桂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当即没了脾气,只能将她揉进怀中,无奈地对着老不颠道:&ldo;大夫,能不能想办法将疼痛减轻一些?&rdo;
如此问,已算是应允。
老不颠嘿嘿一笑,摇头而去,快走出院子时才大声丢下一句话:&ldo;明日午时,小老儿会来为王妃治疗。&rdo;
本来还在为他的无礼而不悦的凤雁北在听到王妃二字时,不由展了眉眼,低头在香桂额角轻轻一吻,笑道:&ldo;这老儿倒也有意思。&rdo;一个见到他和她在一起而没流露出丝毫惊讶的人,一个认同两人关系的人,一个喊香桂王妃喊得理所当然的人,就算再过份一点,他想他也不会计较。
香桂明白他的心思,不由有些感慨。她的身份配他,终究为世人所不容,因此他才会因老大夫的态度而心情大好。如是换成以前,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轻狂,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