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抬头,一边在她耳边吹气,一边用严肃的口吻说:&ldo;云儿,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rdo;他有些享受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
云儿见俩人姿势虽然暧昧,但是听他的话,却是一本正经,摸了摸麻麻痒痒的左耳,不好发火,掰开他的手坐起来,背着他,顿了顿说:&ldo;不用谢我。若不是因为你不顾自身危险跳下来救我,我也不会救你,咱俩互不相欠,算是扯平了。&rdo;燕苏听了她的话神情有点不悦,挑了挑眉,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说出来。
俩人一时没说话。云儿走到洞口,抬头看外面,天空灰沉沉的,豆大的雨点溅在石头上,滴滴答答响,没有要停的迹象。伸出手,冰凉的雨点打在手心,麻麻凉凉的,风吹在身上,有一股寒意。她缩了下肩膀,转回来说:&ldo;你饿不饿?这里有鹿肉,我们烤了吃吧。&rdo;燕苏体内真气乱窜,伤势严重;云儿身上寒气上涌,疲累交加,俩人都没什么胃口,但是为了保存体力,勉强吃了点。
云儿叹气:&ldo;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这个鬼地方,一个人影都没有。&rdo;燕苏便说:&ldo;管它呢。过来,先睡会儿再说。&rdo;拍了拍旁边的干糙堆。云儿摇头,靠近火堆抱膝坐下。他取笑说:&ldo;你怕什么,我还能把你吃了?&rdo;她回头瞪了他一眼,哼道:&ldo;就你这样,缺胳膊断腿的,我能怕你?我是嫌挤好不好。我睡觉有点,嗯,怎么说呢‐‐活泼,万一踢到你伤口,可别怪我没提前说啊。&rdo;一屁股在糙堆上坐下。
燕苏将糙铺开,&ldo;你靠火躺着,喏,接着‐‐&rdo;脱下自己的外衫扔给她。云儿斜着眼看他,&ldo;做什么?当心你自己吧,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不要‐‐&rdo;一把抓起,就要扔回去。他冷下脸来,不悦说:&ldo;本宫的东西,你敢不要?&rdo;眼睛里she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云儿骇了一跳,做什么,说变脸就变脸,不就一件破衣裳嘛,嘴里嘟嘟囔囔小声嘀咕:&ldo;有被子盖,为什么不要‐‐我才不担心你呢!&rdo;扯过他的衣服盖住头脸,背对着他躺下。
过了会儿听的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ldo;你身上的寒气,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老不见好?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rdo;云儿睁开眼,见他的脸就在眼前,呼吸可闻,连忙往边上滚去,生气地说:&ldo;干什么?&rdo;靠这么近。他没什么表情说:&ldo;手伸过来。&rdo;见她一脸鄙夷不理不睬的样子,加重语气重复说:&ldo;手伸过来!&rdo;
云儿见他不像开玩笑,也不知他想干什么,想了想,还是不情不愿递到他跟前。他两指撘在她手脉上,时间越久,眉头皱得越深,探完这只手的脉又换那只手,最后一句话都没说。云儿见他这样,嗤笑说:&ldo;你又不是大夫,知道什么!&rdo;他淡淡说:&ldo;你体内的寒气已经伤及心脉,怎么会弄的这么糟糕?&rdo;云儿默然半晌,甩头说:&ldo;我知道,反正我也没想过多福多寿,长命百岁,反正活一日是一日。&rdo;反正她的命也是偷来的,算是占了便宜呢。
燕苏沉下脸,&ldo;你这话,我不喜欢听。&rdo;云儿切了声,转过头去干脆不理他,这人怎么这么霸道,连别人说话也要迎合他的胃口。燕苏盯着她的背看了半天,最后说:&ldo;放心,你体内的寒气我会想办法治好的。你就是想死还得问我同不同意。&rdo;不再说话,闭上眼睛疗伤。
从没有见过这么霸道蛮横、自以为是的人,她是死是活要他管,云儿暗暗腹诽,吃了两粒药丸,昏沉沉睡了。
傍晚时分,雨总算停了,天色大亮,西天露出一条带状的晚霞,缠在群山的腰间,像是一条飘逸的彩带,空气清新湿润,虫鸣鸟唱,林间顿时热闹起来。燕苏听见&ldo;嚓嚓嚓&rdo;脚步声由远及近,推了推沉睡中的云儿,&ldo;有人!&rdo;云儿一骨碌爬起来,抽出腰间的蝶恋剑。听见一个温和的男声说:&ldo;大猫,你跑来找我也没用,小师妹的气还没消呢,只好委屈你啦。&rdo;随后又听见&ldo;嗷嗷&rdo;两声嘶吼。云儿一惊,这不是那只黑虎么,敢情真是人养的,所以性子才这么温顺。
那人搂着黑虎的脖子甚是亲密钻进洞来,见到他们,吃了一惊,&ldo;啊,你们是?&rdo;云儿见他身量颀长,腰上佩了一把青剑,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的,倒不失英俊,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长衫,甚是和善,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便说:&ldo;我们是来避雨的。&rdo;他笑起来:&ldo;哦,不过这不是普通的山洞,是大猫的虎窝呢。&rdo;说着拍了拍黑虎的头。云儿挑眉说:&ldo;原来这只老虎是你的。&rdo;怪不得不吃人呢。
他摇头:&ldo;不是我的,是我小师妹的。大猫惹恼了她,她一气之下,就把大猫赶出来了。可怜的大猫,都瘦成这样了。&rdo;又是感叹又是心疼。一个女孩子养一只老虎当宠物,云儿一听就来劲了,于是问:&ldo;你小师妹是谁?&rdo;他张口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憨厚地说:&ldo;小师妹就是小师妹啊,大猫小时候伤了腿,是小师妹抱回去养的。&rdo;
云儿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ldo;那你和你小师妹是什么人?住的离这里远不远?&rdo;他抱拳客客气气行了个礼,说:&ldo;在下郝少南,九华门的弟子。敢问姑娘尊姓大名?&rdo;这些都是江湖上惯常用的问讯寒暄。云儿听了眼睛一亮,不由得上下打量他,拖长声音怪腔怪调说:&ldo;哦‐‐,原来是九华门啊,真是失敬失敬。我呢叫云儿,也不怕你笑话,无门无派,更无一技之长……&rdo;脸上神情甚是高兴。
燕苏在一边冷眼见他们两人聊得很是投机的样子,重重哼了一声,拽着云儿的手往后拖,&ldo;你给我过来,我在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后边去。&rdo;又抬头说:&ldo;你叫郝少南是吧,九华门的人?&rdo;看他的眸光冷冷的,不怎么友善。郝少南这才注意到他,见到他腿上的木板绑带以及身上的血迹,惊呼:&ldo;哎呀,你受伤了!&rdo;
云儿挣开燕苏的手跳出来,一脸兴奋地说:&ldo;你是九华门的人啊,太好了,阿弥陀佛,今天总算碰到救星了!吴不通那老头还好吧?他的《江湖纪事》写完了吗?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最新的江湖八卦啊?&rdo;全然没注意到身后黑着一张脸的燕苏。
郝少南有些尴尬地说:&ldo;原来姑娘认识师傅。&rdo;云儿嘿嘿笑起来,拍着他肩膀说:&ldo;好说好说。你快让吴不通那老家伙找人把我俩抬回去,我快要死了!&rdo;哀嚎不已。她知道有了救兵后,心头一松,从昨夜苦苦强撑到现在脑中的那根弦啪的一下断了,眼前一黑,一头栽进郝少南怀里。郝少南手忙脚乱扶住她,连声问:&ldo;姑娘,姑娘,你怎么了?&rdo;
燕苏顾不得右脚断了,跳起来一把推开郝少南,怒斥:&ldo;你把她怎么了?&rdo;夺过昏迷过去的云儿抱在自己怀里。
郝少南看着青面獠牙的他结结巴巴说:&ldo;我,我,我……我不知道……&rdo;连连后退,知道情形不对,忙说:&ldo;你腿受伤了,快坐下,我立即去通知师傅。&rdo;燕苏挥开他扶过来的手,却因动作过大扯到伤口,一屁股跌到地上,疼的满身都是冷汗,怒吼:&ldo;滚‐‐&rdo;
郝少南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敢惹他,&ldo;我走了,你们,你们别乱走,我马上就回来。&rdo;说完急匆匆去了。
第59章
第三十一章昏迷不醒(上)
云儿醒来时躺在床上,天色已经黑了,青色的帐幔,半新不旧的被褥,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照出朦胧的影,飘飘渺渺,瞬间有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她挣扎着坐起来,头上的湿毛巾掉在床上,头晕脑胀的厉害,喉咙又干又痒,难受的紧。她探出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哪知浑身酸软,指尖无力,茶杯叮的一声砸在青石板铺成的地上,摔了个粉碎。她按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身体里的寒意渐渐上来,手足发冷,嘴唇愈加苍白。
屋外的人听见声响,连忙进来,露出笑容,&ldo;啊,云姑娘,你醒了!&rdo;连忙倒了杯热茶喂她喝下。云儿喝完茶才有功夫打量她,十七八岁年纪,身段修长窈窕,肌肤雪白细腻,鹅蛋脸,刘海有点长,稍稍遮住了一双清水似的眼睛,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细碎的贝齿,温柔可亲,江南典型的小家碧玉。云儿疑惑地看着她,&ldo;这位姐姐是‐‐&rdo;
她忙自我介绍:&ldo;我姓吴,叫吴语。&rdo;见云儿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又急急忙忙地解释:&ldo;不是不说话的那个无语,是姓吴的那个吴。&rdo;显然她对自己的名字不甚满意。云儿咳了声点头,拉长声调打招呼:&ldo;哦,无语‐‐姐姐‐‐,我叫云儿。&rdo;无语?这名字取的还真是有意思,跟吴不通一样的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