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真漂亮,像个工艺品!&rdo;陈西安惊叹地说着,转过头去看屏幕,用手操纵着鼠标移动视口里的三维图:&ldo;这么好的设计你们组却没有采用,我猜迈尔斯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对吗?&rdo;
&ldo;你的也很有型,&rdo;钱心一没所谓的把头发搓成一个鸡窝,卖乖的说:&ldo;你肯定是最先知道的。&rdo;
他从来没有刻意的避讳过陈西安,只是这个人出于尊重,从来不会乱动他的电脑,今天大概是意外,不过知道了也没什么,他要是羡慕,那刚好扯平,小蝴蝶没成型之前,自己也天天嫉妒他的鸡窝。
陈西安既想笑,又觉得郁闷,再有型也没用,见过它的人都希望它别再出现,这和他的本意背道而驰,他一时无法平常心,需要一两天来收拾qíng绪,最终他只是很轻的叹了口气,轻到低头乱刨的钱心一都没听见。
&ldo;光我知道有什么用,&rdo;陈西安好笑的说:&ldo;我又不能给你颁奖,也不能帮你把它做成实物,你得让别人知道才行。&rdo;
&ldo;我明白你的意思,&rdo;钱心一把毛巾挂到脖子上,半边屁股坐上电脑桌,支着腿保持好平衡,瘪了下嘴说:&ldo;但是不合适。&rdo;
&ldo;我的任务是塔楼,这一块归李工负责,按正常的程序我这里本来不该有这个东西,是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设计,被你的概念给带走了,纠结了一阵子才决定先做一个展示区,为的也是塔楼。&rdo;
&ldo;有了这个立意之后,我也只是先画了它的糙图,完成了塔楼,组里对过方案确认了之后,我得了空才又转回来深化的它,当时也不是想拿它干什么,就是有兴趣,想画完。&rdo;
&ldo;那个时候李工的展示区都出了好几个方案了,全组的人都看着他,我忽然跳出来把手伸到他的范围里,这跟打脸有什么两样?说穿了,这个设计再好,它的本质还是塔楼的糙稿纸,而不是我该交的卷子。&rdo;
除非李工自己放弃展示区,让它重新成为一张试卷,不过这话没必要提。
&ldo;你知道,我以前对陈毅为印象不太好,他的工作能力有问题吗?其实没有,主要是我反感他爱抢功这一点,我要是把这个交出去,那就比他夸张几百倍了。是你我才讲实话的,我不是没有起过这种念头,就是再想想……&rdo;
&ldo;不行,&rdo;钱心一哆嗦了一下,视线翻上去看着天花板说:&ldo;这太jian臣了,我受不了。&rdo;
这就是钱心一,本分得近乎顽固,是个脾气不够温文尔雅的君子,用主流的价值观来评判他,他就是傻,不过陈西安喜欢他这一点,因为本分,所以真诚。
如果每个人都像他这样,职场就不会这么复杂,他的出发点其实是对的,但这么好的创意不见天日,陈西安靠在椅背上,说:&ldo;我知道你,就是觉得没有人看见很可惜,它真的很出色,我怕你以后会觉得遗憾。&rdo;
他困了似的闭上眼皮,心想:我呢,放弃了展示区,我会不会觉得遗憾?
或许是病了娇气,对面部的管理也有心无力,陈西安并不知道他看起来不太好,但是心大如钱心一都察觉到了。
这次今晚的第二次,他露出这种惆怅的神色,跟平时的温和十分违和,钱心一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总觉得他心里像是压着心事,他探过去手贱,拍他的脸道:&ldo;没这么严重,世界这么大,又不是只有它金融城要建房子,它既然被画出来了,那就说明我肯定也是希望能看到它变成实体的,以后有的是机会,倒是你,你今天很不对劲,怎么了,有事?&rdo;
他明明在说他自己,陈西安却有种他在开导自己的错觉,每一句话的意思都是放下,他本来就因为坚持会拖累组员受损失而于心难安,钱心一的无心之言成了压垮他维权的最后一根稻糙。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听进去了,又不是只有金融城建房子,他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维克的话在脑子里揭竿而起,不中标一切都没有意义……评委的话也音犹在耳,只要是像就是抄袭……
陈西安急虑攻心,这些念头好像变成了无数只蚊子在脑中飞来飞去,太阳xué涨得仿佛要炸开一样,耳道里嗡嗡作响,身体的种种不适汇在一起,在高度的精神压力下集体爆发。
陈西安想吸口气,不料难以压制的瘙痒骤然从呼吸道深处蔓延到嗓子眼,他嘴唇一启,便是一阵剧烈到浑身颤抖的咳嗽,要命的头晕随之而来。
他是那种干咳,没有带痰的气音,不过钱心一还是听得心都揪了起来,那种连肺都要咳出来的力度让他心里一阵不安,他不明白一个感冒而已,怎么顽固且恶化到了这种地步。
陈西安一通地动山摇的咳,过了两分多钟才慢慢平静下来,他顺着钱心一的手臂坐起来,嗓子眼刺痛得不行,心里却莫名的轻松了不少,好像刚刚这阵身理上的纾解,将他心底的郁气也吐出了不少。
他无法取舍,所以他决定把选择权推给维克,他是负责人,有qiáng权决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