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言谈间语气,伽罗渐渐放心,遂不远不近的跟着。
行过假山亭台,绕过曲径洞门,谢珩见她总是跟在两步开外,忽然停步,&ldo;过来。&rdo;
伽罗随之驻足,凑近半步,站在假山旁,仰头等候吩咐。
&ldo;再过来。&rdo;谢珩瞧着中间三四尺的距离,皱眉。
伽罗再靠近半步,双手交叠,疑惑觑他。
&ldo;你在躲我?&rdo;
&ldo;没有!&rdo;伽罗连忙否认。
没躲?从前两人同行,伽罗总是紧跟在后,生怕被落下。如今倒好,他刻意放慢脚步,她却越跟越远,半点都没有紧跟过来的意思。难道是上回父皇突袭南熏殿,她真的生了退却之意?谢珩觉得头疼,继而气闷。不过气也没用,人不就我,我自就人,他跨步上前,垂首盯着伽罗。
伽罗果然往后退了些许,连她自身都没发觉。
&ldo;我不会吃了你!&rdo;谢珩没好气。
伽罗扬起笑脸,&ldo;我知道,殿下又不是老虎。&rdo;
&ldo;那还躲?&rdo;谢珩俯身凑近,隔着咫尺距离,攫住她的目光,目含探究。
伽罗背后是嶙峋假山,难以退后,只能向侧挪开,莞尔一笑,&ldo;那是殿下心魔作祟,以为我会因皇上突然驾临南熏殿的事躲避,才会这样想。&rdo;
她说得坦坦荡荡,煞有介事,谢珩觑着她,&ldo;当真?&rdo;
&ldo;其实是方才心不在焉,想着旧事,才没能紧跟殿下。小时候娘亲做的菊花糕最好吃,后来去了淮南,外祖母也会酿酒,味道极好。去年这会儿,我还跟着外祖母去登高,顺道去近处佛寺给娘亲进香,爹爹还寄信过来,写了诗给我看。如今的情形……&rdo;伽罗咬了咬唇,虽未直言,其意自明。
谢珩这才直起身放过她,&ldo;这有何难,到时带你去登高。&rdo;
&ldo;当真?&rdo;这回换成了伽罗。
谢珩脸色微沉,&ldo;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可信?&rdo;
&ldo;不是不是!&rdo;伽罗当即摆手,绽出更加明艳的笑意,&ldo;殿下言出必践,十分可信!&rdo;
&ldo;还有你父亲‐‐&rdo;谢珩本打算待会再说,瞧见这陡然盛放的笑容,忍不住道:&ldo;北凉那边递来消息,他已经脱困,虽受伤颇重,却险些取了鹰佐的性命。如此大胆的事,能逃出来,算是侥幸。陈光正带他南下,不日即可抵达虎阳关,届时蒙旭派人护送他回来,不会再有闪失。&rdo;
这消息委实出人意料,伽罗原本还在筹谋旁的事,闻言当即大喜,&ldo;殿下既然这样说,父亲就没有半点凶险了是不是?他何时能够回京?身上的伤要紧吗?&rdo;
她微蓝色的眸中陡然光芒大盛,如同阳光照耀水波,就连脸颊肌肤都似要焕出光彩,一双手牢牢攥住谢珩衣袖,紧盯着他,似欲求证。
谢珩任由她攥着,眼底也露笑意,&ldo;身强体健的男人,刺杀北凉王子还能捡回条命,养伤何难。陈光信中说伤势虽不会危及性命,也需静养,免得赶路加重伤势,在虎阳关养好再回,如何?&rdo;
&ldo;当然当然!&rdo;伽罗笑意盈满,攥着他的衣袖几乎欢呼雀跃,&ldo;父亲既已脱险,也不急在一时!带伤赶路并无益处,等养好了伤再回来。殿下安排得最为妥当!&rdo;
夕阳余晖穿透参差树叶洒下来,柔和的金色光芒映照,愈见肌肤白嫩,水润柔软。
黛眉之下,明眸盛满笑意,如有水波荡漾,光彩照人。
十数日来,她先是带病卧床,后被端拱帝密谈,还是头一回笑得如此开怀,全无顾忌。
像是有满园春花绽放,于萧瑟秋日,平白让人觉出明媚。
附近悄无人声,远近皆有树影遮挡,嶙峋假山是天然屏障。谢珩有一瞬的恍惚,鬼使神差地将身子凑近,&ldo;那么伽罗,如何谢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