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的工作间在楼下,楼上则是卧室、厨房。
要不是亲眼看着那少年委屈巴巴地蜷在刺青床上睡了,还盖着她的封被,丁幼禾都要怀疑这楼里其实只她一人,就像之前每一个漫漫长夜。
她翻了个身,裹紧被子,才想起从头到尾没问过他叫什么。
管他呢?反正明天就要走的人。
窗棱上发出咯噔一声,丁幼禾睁眼,才发现是总来蹭吃蹭喝的大黄猫,正拿身子拱她的窗户。她无奈地坐起身,打开窗栓,推开窗,大黄猫立刻一躬身子钻了进来,带着满身寒气跳在她的床上。
它想来蹭蹭丁幼禾,被她推开了,&ldo;脏死了,我不摸,去床尾睡。&rdo;
大黄猫团起身子,在她脚旁安逸地卧倒了。
丁幼禾才刚闭眼,就听见薄薄的墙壁后,传来各种呻|吟和床板耸动,连带着地板都跟着发出暧昧的声响。
&ldo;又来了。&rdo;她拿被子捂住头,挡住了声音。
临睡着时,她忽然想,还是他好,听不见,也就不会尴尬了。
丁幼禾是被楼下传来的喧闹声吵醒的,摸过闹钟一看,才发现都快十点了,这一觉竟睡得出奇安稳。
她几乎是在睁开眼的同时,想起了楼下的人。
不知道他走了没?但她没工夫多想,因为眼前有更麻烦的事要应付。
她披上工作服,拿皮筋将头发一束,趿拉着拖鞋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果然,一眼就看见正在玄关处叫嚣的罗野。
罗野是这一代出了名难搞的混混,对丁幼禾有点意思,死缠烂打了许久不得手,就隔三差五过来寻衅。但碍于她有个当警察的朋友,所以大部分时候,罗野还知道收敛着点。
可这会儿,他脸红脖子粗地对着眼前人直嚷嚷,&ldo;再说一遍,给老子滚开!不然揍你!&rdo;
昨晚的少年羽绒外套都没穿,只着件灰色的v毛衫,露出平直的锁骨,看起来更显清秀,放在罗野跟前就跟小鸡仔似的。
虽然身材悬殊,可他倒是寸步不让,手里拿着用来夹煤块的煤钳,死死地守着楼梯口不让罗野过去。
&ldo;妈|的!听不懂人话是吧?我叫你他|妈让开!&rdo;罗野上手就推搡他的肩。
人被他推得撞上了墙,可很快,他就又直起身子挡住了。
罗野骂了句脏话,捏起拳头就要往他脸上招呼,却被脆生生的女声给打断了,&ldo;野哥,今儿怎么有空来呀?&rdo;
罗野抬头,这才看见小姑娘身姿窈窕,正靠在楼梯扶手上往下看,顿时换了张脸,笑道:&ldo;我身上的纹身褪色了,来补一补。听说颜警官最近不在楠都,我这不就来了吗?&rdo;
丁幼禾心里一咯噔。
这死流氓,连颜梁淮不在市内都打听清楚才来,这是铁了心要来占便宜,轻易打发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