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伯缙将她的脸捉回来,灼热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一阵,见她红着眼,泪光盈盈的委屈模样,眸色愈发深了,哑声叹了声,“妹妹这么这样招人疼?”
云黛心说招人疼你还欺负我,话还没说出口,男人的薄唇又狠狠压了下来。
马车重新朝前进,雨还在下个不停,隐隐约约还有雷声。
云黛也不知她被捉着吻了多久,一路上都坐在谢伯缙的怀中,像是要将这阵子欠下的亲密都补上般,他来了兴致就俯身亲亲她,脸颊、耳垂。。。。。。。唇上的胭脂膏子都被吃得干干净净,嘴唇却不失艳丽——被他吻得又红又肿。
好不容易等回到国公府,云黛边拿袖子掩着嘴唇,边赶他下车,水眸泪盈盈的,“下次你再这般欺负我,我就不理你了。”
谢伯缙这回算是餍足,心情大好,眉目舒展,“是,妹妹别生气了,快下车吧。”
云黛偏过脸,“你先下去。”
谢伯缙应了声好,掀袍下车。
云黛坐在车内,抬手理了下衣襟和发鬓,又摸了下唇瓣,微微抿起,弯腰钻出马车。
谢伯缙牵着她的手扶下车,弯腰时,冷不丁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过这可不算欺负。”
云黛脚步微顿,诧异地抬头看他。
谢伯缙已然直起腰身,面色淡然,一派寻常的清冷威严,接过纱君递来的桐油伞,替她遮住,语气温和,“妹妹,走吧。”
这不算欺负,那什么叫欺负?
云黛越想心跳得越快,边走边在心里将身旁这道貌岸然的男人骂了一百零八遍。
***
分别的日子越近,时间似乎也过得越快,眨眼就到了离开肃州,前往乌孙的日子,云黛只觉万般不舍。
她不知此次离开,下次再回来是何时,只能尽量将肃州的人和事都安顿好,先是让奶娘搬去了昌宁坊的沈宅,又遣人给郑嬷嬷送了一笔厚礼,银兰不愿去乌孙,她便将银兰留在国公府里当差,琥珀要回家嫁人,她便备了一笔厚厚的添妆贺琥珀新婚。
琥珀感激涕零又依依不舍,伏跪在云黛膝边,边抹眼泪边道,“姑娘可千万要回来,奴婢会每日给菩萨烧香,保佑您与世子爷尽快修成圆满,等姑娘嫁回府上当世子妃,奴婢还来伺候您。”
云黛也舍不得这位相伴多年的姐姐,拉住她的手宽慰道,“琥珀姐姐,这些年跟在我身边伺候,也实在辛苦你了。现下你好事将近,我真心为你高兴……可惜时间急迫,不能亲自到场喝你一杯喜酒,我在这提前祝你和你的夫婿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琥珀感念云黛的好,“多亏了姑娘记挂,世子爷安排周密,叫家里没听到半点风声,不然奴婢这婚事怕是要吹了……不过也无所谓了,先前奴婢就想开了,若真成不了,还能跟着姑娘您去乌孙长长见识呢。”
云黛笑道,“可别说这样的话了,既是大好的姻缘肯定要牢牢抓住。你若真想来乌孙玩,日后叫上你夫婿陪你一块儿也是使得的。”
主仆俩说笑一阵,琥珀就去交代纱君和古丽两个丫鬟平日里伺候姑娘的诸般事宜了。
纱君年纪虽小,学东西却快,这些日子跟着琥珀学了不少,还跟古丽学了不少乌孙话。当然,作为回报,她也教了古丽不少中原话,两人私下里成了好姐妹。
且说出发前的头日夜里,晋国公府一家齐聚一堂,吃了顿团圆饭。
饭桌上,谢老夫人和乔氏皆万般不舍地叮嘱着云黛路上要多多保重,谢叔南则是蠢蠢欲动想要跟着云黛一道去乌孙,无奈晋国公不答应。
晋国公近日给谢叔南寻了个差事,在肃州西边的永吉县县衙当个无品的书吏,打算让谢叔南在基层历练一番,叫他知道何为人间疾苦,也磨磨他这浮躁的性子。只等云黛他们一走,谢叔南就要去任职。
用过一顿团圆饭,晋国公和乔氏单独将谢伯缙留下。
“这是我这些日子抓紧弄出来的聘礼单子,原先照着咱府上的规格,一百二十八抬是绰绰有余了的。可如今云黛成了公主,我和你父亲合计一番,觉着聘礼丰厚些,更能凸显我们对乌孙的诚意,便又加了六十台,合计一百八十八抬。”乔氏将手中那封厚厚的礼单递给谢伯缙,柔声道,“阿缙,你再看看这些够不够,若不够的话,我和你父亲再想想办法……”
晋国公大马金刀坐在黄花梨的圈椅中,一听乔氏这话,立刻吹胡子瞪眼,“可别再叫我想办法了,我那点家底可全都掏了出来。这小子在北庭任职这些年,我就不信他自个儿没家私。”
说着又板脸对谢伯缙道,“我和你母亲能给的都在这了,其余的你自己想办法!你还有两个弟弟也要娶妻,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总不可能都给了你,咱们家可没那规矩。”
谢伯缙捏着那礼单,恭敬看向晋国公和乔氏,“有劳父亲母亲替儿子操心,不过这聘礼,府上出一百二十八抬即可,其余的儿子自会配添补。”
“那可不行,到时候聘礼少了,乌孙那边觉着咱们怠慢云黛怎么办?”乔氏摇头,轻声宽慰着,“这六十抬聘礼我既然与你父亲凑出来了,你就收着。反正二郎和三郎娶妻还早着,这两年我和你父亲再攒一攒,到时候给二郎和三郎也都各补上六十抬,不会厚此薄彼的。”
晋国公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一颤,“夫人,这话可说不得,我又不是什么大贪官,陛下娶儿媳妇也没个个都一百八十八抬啊!”
还要不要他活了?他还想着早些卸下国公府的重担,好享享清福呢。
乔氏娇娇地乜了他一眼,“你先别说话。”
晋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