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火和寻常火焰不同,此刻突然燃起,蚱蜢却并没有觉得炙热,反而感知到屋子里的温度都下降了些。蚱蜢看着火舌贪婪得舔食着阿兰的身体,那具还温热着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来,化为焦炭。
虽然给人冷意,可看这样子这狐火的温度恐怕远高于普通火焰,一冷一热之间,更让人觉得森然可怖。
不消多时,狐火像是吃饱了,渐渐消失,只余下一地的颗粒状的尘埃。
可即便是如此恐怖的温度,尘埃下的地面居然还是毫无损伤!
整个过程持续时间并不长,蚱蜢却觉得自己的几条腿都快站不住了,险些瘫倒在地。
妖狐不紧不慢地做完一切,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似的,道:&ldo;明明什么?&rdo;
他根本就一清二楚,却还在这里装傻!
蚱蜢闻言,脑子里马上浮现这句话,不过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身体都不住地打着哆嗦。
如它这种偶尔得了些机缘才成了妖,开了灵智却无法化形的小妖怪,在妖狐这种凶名在外的祸妖眼里,连一根手指都不用就可以碾死。
方才它显然是多话了,如今回过神来是万万不敢再多言了。
这些祸妖手上的手段可是一点儿也不少,还惹来阴阳师,它可真是说错了话,凭妖狐的手段,想要撇开自己随便寻个死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就是证人,只要懂些操控暗示的手法,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只是……
蚱蜢道:&ldo;没什么。您要我传的消息我已经传到了。夜叉大人已经处理好了琐事,已经到了附近。&rdo;
妖狐笑着点了点头,就直接打开门离开了。
蚱蜢独自待在房间里,窗棂开着,一阵带着料峭寒意的风吹进,吹得窗户吱呀作响,也将地板上的尘埃卷起,飘散在空中。
蚱蜢被冷风一激,才终于回过神来,慌乱地上蹿下跳去捡那些已经被吹散了的颗粒。
妖狐下了楼,和老板结了账,老板有些惊讶:&ldo;怎么这个时候走?现在天色已晚,恐怕不安全啊。&rdo;
妖狐道:&ldo;等的人到了,催得紧,路上有了照应倒也不会出事。&rdo;
老板闻言,也不再多加劝阻,点清了账,一抬头就看见妖狐正看着窗台上的那盆兰花。
老板道:&ldo;那盆花有什么特别的吗?怎么这样留心?&rdo;
妖狐没回头,兀自看着那盆枯草似的花,感叹道:&ldo;只是有些不舍罢了。毕竟住了有这么长时间,天天看着它,倒也有了几分感情。想来开花的样子必然是极美的。&rdo;
老板道:&ldo;是吗?我倒是不太清楚它开的样子。&rdo;旋即又笑道,&ldo;这花是我女儿找回来的,每到冬天花开的那几天总是扒着窗子不放手,你若是想知道花开是什么样子问她准没错了。&rdo;
妖狐转过头,笑道:&ldo;是吗。虽然没看成花开有点遗憾,不过看样子今年它恐怕是不会开花了。&rdo;
老板道:&ldo;哦,此话怎讲。&rdo;
妖狐淡声道:&ldo;兰花畏寒。小生学过些天象,今年恐怕会比往年冷些。若是不仔细照料,应该是开不成了。&rdo;
老板道:&ldo;原来如此。我家也就只有阿兰那个丫头会注意这花一些,不过临近年节,忙着呢。&rdo;
妖狐笑了笑,便走出了旅舍的门,朝着一条小路慢悠悠地离开。
夹带着寒意的北风吹过,将树上的枯叶吹落,只余下光秃秃的树干。那盆摆放在窗台上的兰花也瑟缩着,似乎是怕了寒风。
寒风戏弄着有几分枯黄的兰草,很快便失了兴致,抽身离去。叶片轻轻摇晃着,无人再记得它盛开时的模样。
暮色深沉,妖狐悠哉悠哉地走到一个路口,一道人影已经站在了那里。
&ldo;磨磨蹭蹭。&rdo;那人影开口道。
妖狐道:&ldo;走得太快,可是会错过不少好风景啊。&rdo;
随着妖狐走进,那道人影也暴露在月色下。他一头紫色长发,头上生角,袒露着精悍的上半身,手中持着一柄三叉戟,闪着寒光的刀锋上还残留着点点未干的血迹。
看着妖狐不紧不慢的样子,一张邪气的脸露出几分不屑,嗤道:&ldo;这都是光秃秃的树,哪里来的好风景。说瞎话也要有个限度,我看你又是遇到了那个什么&lso;命定之人&rso;,玩去了吧。在一个人身上那么多时间,你怕不是闲的吧,浪费时间。&rdo;
面对夜叉不客气的话,妖狐也不恼,笑道:&ldo;贵精不贵多。简单粗暴,杀了那么多人又有什么意思。倒是夜叉你,怎么一副吃了炸药的样子,难道这次屠了一城还不够让你心情舒畅些?&rdo;
夜叉翻了个白眼,他最讨厌妖狐这个笑眯眯的样子,假得不行,拐着弯讥讽他&lso;简单粗暴&rso;&lso;没意思&rso;,他又不是听不出来。
夜叉道:&ldo;别提了。遇到一个奇奇怪怪的家伙,跑了几条漏网之鱼。&rdo;
妖狐笑意越发盛了:&ldo;这倒是奇了。小生倒想知道是怎么样的家伙那个才你手里救人。&rdo;
夜叉不屑一顾道:&ldo;一个蠢货,居然诅咒本大爷&lso;失去最珍惜的东西&rso;。笑死人了,本大爷哪有什么珍惜的东西,诅咒也要靠点谱啊。&rdo;
妖狐道:&ldo;说不准呢,万一以后遇到了呢。你待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