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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ldo;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说前些日子承蒙你不少关照，让我替他谢谢你，以后不会再见面了。&rdo;

袁黛儿脸色煞白，嘴角不住地抽搐，却一个字也抖不出来。静心师太看了看女儿，顺着她的肩头拍了拍，叹口气，&ldo;黛儿，母妃不是想阻止你。杨公子分明对你没感情。你这样主动送上门，不光有失皇家的体面，最后受伤害的还不是你？母妃这是为了你好，快刀斩乱麻为时不晚。&rdo;

&ldo;不……我不相信！&rdo;袁黛儿瘫坐在椅子上，开始哭起来。哭得泗涕滂沱，不能自制。

&ldo;我一心一意对待他，吃的穿的哪样没照顾到？每次争吵后都是我主动找他和好，还帮他差点跟别人打架……呜呜，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上次和他争了几句，我跑回来了，可心里还不是照样记着他……&rdo;

静心师太看女儿哭成这个样子，也不好多去责备，只能安慰她：&ldo;好了好了，你就别哭了。母妃也不是欺贫爱富之人，就是怕你遭人欺负。自古多情女子薄情郎的事情多了，那姓杨的还算不坏，若是骗色又骗钱的，哭死都来不及。&rdo;

袁黛儿不住地抽噎，继续哭诉道：&ldo;女儿算准他不是这样的人。母妃啊，女儿活了快二十年，好容易碰到动心的，怎么能想忘就能忘记的……我要去问问他，要他亲口告诉我才会死心。&rdo;

她哭得天昏地暗，人就不顾一切地往外走。静心师太在门口拉住，气得直骂：&ldo;疯了疯了，你这一去以后别认我这娘！&rdo;

袁黛儿好容易才停止哭泣，哀哀说道：&ldo;也许他以为自己是畸零之人，配不上我，才说出这番狠心的话……&rdo;

静心师太跺脚怒斥：&ldo;瞧你还一片痴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在替他说话。那姓杨的除了外貌好，哪样吸引你了？没功名没好家世，连个居所都没有。&rdo;

&ldo;他是空有鸿鹄之志无报国之门！也怪咱时乖命舛，枉为什么皇家公主，连个书生也罩不住。要是像裴元皓那样的有权有势，把邰府送给他，他也不至于这个态度了！&rdo;袁黛儿发狠般咬牙，心有不甘地说着。

&ldo;这跟邰府有什么关系？&rdo;静心师太无声地哼了哼，眼波一闪，&ldo;听说他纳了个青楼女子，重修邰府，这会儿怕是已经住进去了吧？&rdo;

&ldo;那房子本来是杨劼先看上的！想想他站在邰府外面，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女儿要是有本事，早就让他住进去了……&rdo;

闻听此言，静心师太捻珠的手指抖了一下。她盯着袁黛儿好一会儿，才放低声音问：&ldo;你说杨劼先看上邰府的？他说了什么？&rdo;

&ldo;他的心事谁人知？本来盼着他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如今啥都没了，还问这些干什么？&rdo;

静心师太浑然不觉袁黛儿的哭诉，语气也变得急促，&ldo;他多大？啥时出生的？&rdo;

&ldo;不是告诉过你吗？与女儿同岁，宣平三年春天生的。&rdo;

话音刚落，静心师太手中的念珠簌一声掉地。袁黛儿抬起头，眼前的静心师太仿佛遭了雷击般定在那里，脸色如雪般惨白。

&ldo;母妃！&rdo;袁黛儿大惊，慌忙扶住母亲。静心师太缓缓坐下，袁黛儿感觉母亲冰凉的手在微微颤抖，不觉重新叫了一声。

静心师太这时开始镇静下来，她缓了缓神，自嘲道：&ldo;日久修禅，这身子骨老了。你的终身大事耽误不得，身边又没别的亲人，当娘的久居禅房少顾及你……&rdo;

说着说着，竟是流出一滴清泪。

袁黛儿噤声，惊悸地望着母亲。缕缕青烟袅过母亲半边脸，明暗之际，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光滑的额头上有了岁月的刻痕，眼角起皱，嘴唇苍白，显得她那样苍老，又是那样的陌生。

&ldo;母妃……&rdo;袁黛儿低喃。

静心师太缓缓问道：&ldo;有没有问过杨劼的爹娘是谁？他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rdo;

&ldo;不知道……&rdo;袁黛儿摇摇头。

&ldo;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rdo;静心师太又叹了口气。

这句话，听起来有愠怒之感，袁黛儿却真的有点犯迷糊了。母妃此番失常的态度，与一开始判若二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静心师太已经恢复了平静，声音透了凝重，&ldo;太不懂事了，连对方究竟是何等人士还不知，就想托付终身。换作我是你，定会把他的家底里里外外摸个清楚。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长这么大了还迷糊着，真要被当作笑话了。&rdo;

袁黛儿也老实了些，唯唯称诺。静心师太重新执起念珠，阖目跪在佛像前，&ldo;我累了，你先回去吧。&rdo;

听得门扉吱呀的声音，静心师太沉重地叹息一声。窗外的阳光流水般倾泻下来，一切变得清晰又分明。静心师太匍匐在佛像面前，久久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