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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2页）

覃夫人依旧好脾气，细细柔柔地说：&ldo;伍子教小儿这么些日子，小儿悟性愚笨，却也学得不少功夫。我想请你吃顿便饭，算是替小儿答谢师恩。&rdo;

&ldo;那倒不必了。&rdo;伍子摆手拒绝，不想多言。

&ldo;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rdo;覃夫人试图留住他，&ldo;这事非你莫属。&rdo;

伍子定住脚步，愣了愣，不解道：&ldo;什么事？&rdo;

&ldo;在说这件事之前，先让你听听我的故事。&rdo;覃夫人注视着伍子的反应，嘴角终于甸起一弯奇特的弧度。

伍子的脑海中重新浮现那幅画像，有着娇媚却端庄的女子，神秘莫测的覃府，已修缮华美的紫锦楼……他定在那里，努力稳住激跳的心，低哺一句：&ldo;你的故事？&rdo;

&ldo;那就随我上车吧。&rdo;

覃夫人轻轻地笑了起来，手指优雅地落下，握住了伍子的手。

第5卷【又之卷银笺别梦当时句】旧爱

覃府在暮落时分早掌灯点烛了，覃夫人院落的小客厅比自天还明亮。膳食已经摆上桌，几名丫鬟佣人摆箸盛酒之后就退立两旁。放眼满桌美酒佳肴，伍子自是毫不客气。酬酢交错之后，覃夫人不断沉默地抿酒，时而抬眼看着伍子，久久没有落筷。

伍子大口大口地吃着，赤霞如锦的烛光映着他年轻略带稚气的脸上，赋予这个屋子少有的生气。覃夫人凝视片到，淡淡笑了。

&ldo;好了，你们都下去吧。&rdo;她示意屋内的人都离开，亲自将伍子的酒盏盛得满满的，&ldo;你是练功之人，要吃好，吃饱。&rdo;

&ldo;谢夫人。&rdo;伍子漫应了一声。

覃夫人这才掂起尖尖的手指，给自己盛了小半碗粥，一面笑说：&ldo;看你吃得这么香，这顿饭做得才值。不像我们上了年纪的，吃啥都没胃口，白白浪费银子。伍子，你要是愿意，我天天请你来。&rdo;

伍子已经五六分饱了，刚想抬手抹嘴，覃夫人适时递上来湿棉巾。伍子摆摆手，问：&ldo;言归正传，伍子不是拖泥带水之人，请夫人讲故事吧。&rdo;

覃夫人不禁睁大了眼睛，一如既往的微笑，又亲手倒一杯香茗过去，&ldo;这是覃家的天山雪莲茶，皇家要覃府茶道新贡上去，我才不愿意呢。你想，皇宫里塞满了珍宝美女，凡是最精致的东西源源不断往里面进，叫咱们百姓吃啥喝啥？我偏不进，偏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分享。&rdo;

&ldo;大欹王朝对夫人有家仇，伍子明自。&rdo;伍子一脸肃然，认真道。

覃夫人放下手中的酒盏，一只手按在伍子的手背上，温热的感觉弥漫开来，反而让伍子手足无措。他想抽手，覃夫人眼圈突然红了，哽着声音，&ldo;伍子，记住，这二十年来，我的故事从来没有第二个人听过！&rdo;

她的指甲深深掐入伍子的手背，每一个字清晰地吐出，仿佛内心有汹涌的浪cháo排山倒梅拍打着。眼中更是有水光盈盈，她极力压抑着，唇片不停地抖动。

强悍的覃夫人眨眼之间成了无助悲哀的弱妇，伍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不自自主点了点头，百折千转的话语到了唇边化成淡淡一句，&ldo;夫人的好意伍子心领了。您真要说，伍子听着呢。&rdo;

覃夫人似乎安定下来，她仰头饮下盏中酒，酸涩地逼回了泪，&ldo;想想也没什么好哭的。二十年都这样熬过来了，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只是，我向来不认命，不相信他们都死了&rdo;

说罢，她自顾提起酒壶往酒盏里倒，伍子见她神情惨痛，也没去阻止。果然覃夫人一口酒下去，继续道：&ldo;夜里我给邰宸烧香去了，咋天是他四十岁阴寿。按我们老家规矩，阴寿要祭坟的，却连个尸骨在哪里都不知道……可恨那个晟阳王偏偏选了这么个日子大摆盛宴，鞭炮声炸得我快疯了！我真想冲进覃府，朝着里面大喊，宸哥，你的二丫头来看你了！……&rdo;

覃夫人说到这里，泪水猛然袭来，她以手掩面痛哭出声。

伍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ldo;您跟邰宸老早认识？&rdo;

覃夫人哭了一回，心间仍旧如刀割，却没先前那样难熬了。擦拭完眼泪，她歔欷道：&ldo;邰宸是我父亲的养子，我们一块长大，曾经私定终身。我姐姐长得温婉可人，最受父亲喜欢，却也爱上了邰宸。我父亲原来是都城守将，深得宣平皇帝信任。后来父亲辞官养老，举荐邰宸接替他的位置，并将姐姐许配给了他。邰宸父母双亡，怎敢辜负父亲的养育之思？他们结婚耶天，我独自离开了家……&rdo;

&ldo;于是您逃过了一劫，对吗？&rdo;听着这些略显简单的叙述，伍子内心却是热血贲张。

&ldo;起初我恨所有的人，父亲姐姐还有邰宸。我隐姓埋名四处漂泊，想离都城越远越好。宣平二年的那场宫变，广肆株连，殃及我全家遭受灭门之灾。我得到噩耗赶了三天三夜路到了都城，邰府已被抢掠一空，我只在府门外面拾到姐姐的一幅画像，都已经破残了。&rdo;覃夫人哀哀地回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