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小心地问,你,没事吧?
顾朗笑笑,嘴角扯起一丝嘲弄的表情,说,没事,死不掉。说完,就走了。影子如同孤独的心事,滴水成冰。
17那一天,让一生改变。
我们三个从医院出来,海南岛留下给小瓷陪床。
我和胡巴两个人送叶灵回家,走到清风路口时,正见几个小混混站在街口,对着地上一个人影不停地暴打,他们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那个影子全无还手之力。
胡巴说,别看了,快走!小心惹祸上身。
是顾朗!我定睛一看,心重重地跌了下去。
叶灵一听,想都没想,飞一样地冲上前去,我也紧跟着跑了过去。当我回头看胡巴时,这个小贱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人影都不见半个。
顾朗满身是血,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崩裂,殷红的血染红了白色的纱布,他原本就受了严重的伤,现在遭遇围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叶灵几乎是踉踉跄跄扑在顾朗身上,单薄的身体挡在他的面前,她语调哀切,喊道,你们,别别打了!
我也跟了上去,看着满身鲜血的顾朗,他痛苦地喘息着。
那些小混混被突然闯入的叶灵给弄懵了,先是一愣,停住了手,后来,他们发现冲过来的不过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不由得张狂起来。
带头的男子跟从小吃激素长大似的,长得整个一正方形,斜着脑袋,涎着坏笑,他说,挺漂亮的小妞啊,比隋菲菲那骚包还漂亮。顾朗,你女朋友啊?小子有福气啊。
这个正方形男,就是传说中的飞天大宝,那时的他,并不知道顾朗是何方神圣的儿子,只知道他跟自己的女朋友隋菲菲勾搭在一起。
隋菲菲真是个红颜祸水啊,十三岁的我,痛恨并羡慕着。
顾朗似乎看出飞天大宝没安好心,他看了叶灵一眼,嘴角渗着血,他说,走!别在这儿!快走!
叶灵没有听顾朗的话,而是转身求飞天大宝,她说,你你们饶饶过他吧。
饶了他?飞天大宝笑得跟抽风似的,转身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兄弟,冷笑,饶了他?这小妞说饶了他,兄弟们,你们看怎么办?
那群小混混就起哄,说,小妞,你今晚陪我们哥儿几个吃饭喝酒睡大觉,我们就饶了他。说完就哄笑,色迷迷地看着叶灵。
顾朗一见事情要坏,他推开叶灵,瞪着我说,再不走你们就走不了了!
飞天大宝回头喝道,你们这些傻逼!怪不得人们都说咱们小哥是社会渣滓,名声都让你们给败坏没了!你们这是逼良为娼!傻逼!说完,他笑眯眯地看着叶灵,说,饶了他,不是不可以,要不你脱了衣服给我们看看,我们就放了他!
叶灵的脸红了,飞天大宝笑眯眯地走近,说,你不脱的话,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他拎起棍子,朝着顾朗的胳膊打去。顾朗的眉头痛苦地皱了起来,紧紧咬牙,因为疼痛,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滚落。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去想将飞天大宝推开,可是力道太小,被他一抬手就给推到一边,他嘴巴里骂骂咧咧地说,妈的!找死!说完拎起棍子就冲我袭来。
顾朗大声喝道,住手!欺负小女孩算什么爷们儿!有种冲我来!
飞天大宝一听,转头冲顾朗笑,说,妈的,跟老子谈爷们儿!妈的,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爷们儿法,我要看看靠女人脱衣服救自己的男人到底算什么爷们儿!
说完,他就冲着叶灵笑,说,我数到三,你不脱,我的棍子就不长眼睛了。
飞天大宝的话刚落,他身后的那些小混混就跟着他起哄,一个一个提着棍子,围了上来。
飞天大宝眯着眼睛,冲着我们三个人笑,溜肥肠一样的嘴巴里慢吞吞地数着,一、二、三……
……
那一天,天很阴,小小的燕子低飞过天空,天气预报里说,有雨。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一天,我不是一个小女孩的样子,而是和叶灵一样,是个发育了的少女,我还会不会,为那个叫顾朗的男孩,这么义无反顾,这么成疯成魔。
当时的我,应该就像周星驰电影里的丑角,比如非常著名的如花或者一般著名的石榴姐,滑稽而可笑‐‐几乎是在飞天大宝的数数声刚落,我就&ldo;刷&rdo;一下拉开了校服拉链,露出了小背心,整个没有明显性征的小身板暴露在雨前的空气里,我天真地说,我脱了!放了他吧。
通常这个时候,电影里&ldo;丑人多作怪&rdo;的如花和石榴姐会被y贼或者众人给暴打一顿。而我的遭遇也差不多,飞天大宝他们先是一愣,后是哈哈大笑,说,小丫头片子,牙还没长齐吧!说完,飞天大宝大手一挥,就把我像拍篮球似的给拍到一边儿去了……
你看,顾朗,我一直都在为你勇敢!可是,十三岁的那年,清风路的街头,即便是脱得精光,即便是我足够犯贱,即便是我不要女生最后的那点儿自尊,我却连救你的资格都没有。
老艾以前给我讲故事,讲美女救英雄。后来的言情小说里,也有美女救英雄。原来,像我这种从来没有美丽过的女孩,注定什么都不能够。注定,我只能卑微、卑微地把你放在心里。
你不是皇族贵胄,你不是高高的天神,你也不是阴阳两隔的游魂,你只是一个为我所喜欢的样子有些好看的男孩。可是,我要到达你的身边,只是到达你的身边,却要跨越比阶层、比天条、比阴阳更遥不可及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