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一下,然后说:&ldo;我明白。&rdo;
&ldo;我和孙说,我不想再呆在奥德萨了,我想念我的伊万。他什么也没说,给我一笔钱让我走。我回了小城,伊万的父亲依旧找不到工作。钱花完了,他变本加厉地打我,几次我差点被他打死,只能回来找孙。&rdo;
我怔住,看上去她并不象吃过苦的人。
瓦列里娅低下头,眼圈有点泛红:&ldo;孙帮我在七公里市场开了个商店,带着我找他的朋友上货。靠这个商店,我才能养活伊万和我自己。&rdo;
&ldo;伊万为什么叫他爸爸?&rdo;她凄恻的神情,让我无条件相信了她,但对那几声爸爸,依然耿耿于怀。
她苦笑,把伊万的身体扳过来面对着我。
我叫他:&ldo;伊万?伊万?&rdo;
那孩子仿佛没有听见,视线转到一边,并不看我。
我狐疑地看向他的母亲。
瓦列里娅笑得凄苦:&ldo;自闭症。&rdo;
如醐醍灌顶,霎那间我明白了一切,自闭症,又是一个拒绝与世界交流的孩子。
&ldo;两岁的时候发现异常。&rdo;她摸着伊万的头发,美丽的脸上有无限哀伤,&ldo;可是很奇怪,他只和孙亲近,追着他叫爸爸。&rdo;
&ldo;他父亲呢?&rdo;握着伊万的小手,我相当惋惜。
&ldo;两年前就死了,死于酒精中毒。&rdo;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
&ldo;哦,真遗憾。&rdo;我不知说什么好。
临走时瓦列里娅告诉我:&ldo;车祸时气囊虽然弹出来,孙还是受到极大的震荡,昏迷了两个小时,醒了一直在找你,可是你不肯接电话。&rdo;
我诧异地问:&ldo;车祸怎么发生的?&rdo;
&ldo;前面的卡车……那个……从那条道到这条道。&rdo;瓦列里娅的中文不够用了,她用手比划着,犹自心有余悸,&ldo;来不及刹车,整个钻进了卡车底部,车顶全部被掀掉。&rdo;
我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竟然笑出声。这不就是说,他那辆轿跑车,彻底变成了敞篷跑车?
瓦列里娅不解地看着我:&ldo;你觉得很可笑吗?&rdo;
&ldo;啊,不是,我只是想到其他不相干的事。&rdo;
她看上去不太高兴:&ldo;孙是好人,他一个人太累了,你不能帮他,也别辜负他。&rdo;
哎呦喂,我歪歪嘴,这到底算谁辜负谁呀!眼前这姑娘实在有点盲目崇拜。
孙嘉遇才不见得有悬壶济世的好心。他肯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只因为瓦列里娅是个罕见的美女。男人的骑士精神,只有面对漂亮女人的时候,才能发挥至淋漓尽致。
就算这事冤枉了他,那大清炮队的队长,难道也是假的?至于车祸,他看上去活蹦乱跳,力气大得在我手臂上掐出一圈青印,我才不担心。
送走瓦列里娅,我想起医院碰面那天他气急败坏的神色,觉得很有趣。闷头想了又想,终于嘿嘿笑起来。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能猜到一定是一脸jian相。孙嘉遇,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原来这才是你的软肋,顺风顺水惯了,所以生怕被别人无缘无故抛弃。
原打算拨个电话过去,犹豫一会儿又放下了。瓦列里娅来找我,他不会不知道,说不定现在就气定神闲等着我上门呢。想起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这些日子,我决定再等等。
我照常上课下课,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这天吃过午饭,正要摊开课本补课,电话响了,屏幕上闪烁的,是孙嘉遇三个字。
&ldo;喂?&rdo;我暗自笑一下,懒洋洋地接电话,他到底绷不住了。
他的声音劈头盖脸传过来:&ldo;你究竟想玩什么?&rdo;
&ldo;玩?我没时间玩,我在做功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