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像很差的样子。&rdo;
&ldo;不是我爱发牢骚。&rdo;白罗一面说,一面继续列举许多不满。&ldo;还有那所谓现代化的东西,你看那浴室,到处都是水龙头,你猜从那里会有什么东西出来吗?唉!是温水,我的朋友,只能开出温水来啊。还有那又薄又黏的毛巾!&rdo;
&ldo;真是不堪回首话当年!&rdo;我痛切地说。记得当年史泰尔兹庄的浴室,有一个四面都是桃花心木的大浴槽雄踞浴室中央,一打开热水龙头,热腾腾的蒸汽就弥漫室内。此外,还有很大的浴巾,那古色古香的洗脸台,必有一个擦得亮晶晶的黄铜制水壶,水壶里盛满了会令人烫伤那么热的热水。
&ldo;可是,可不能发牢骚啊。&rdo;白罗又说:&ldo;我是有相当理由才乖乖地在这里忍耐受罪的。&rdo;
我不禁一怔。
&ldo;白罗,你可是……为钱所困?股票受这次大战的影响暴跌,而且……&rdo;
白罗立即否定了我所担心的事。
&ldo;不,不是为了钱。你看我过得一点不为钱操心。几乎可以说是富翁呢。我不是为了省几个钱才搬到这里来的。&rdo;
&ldo;那就好了。不过,我总觉得好像可以了解你的心情。一个人上了年纪,总是希望能把当年的心境拉回来的。就拿我来说吧,重临这块土地来,在某一意义,我总有难受的感觉,但是例如过去的事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的想法啦,感喟啦,却千头万绪地,一阵阵涌上来。这一点,你也同感吗?&rdo;
&ldo;完全不,一丁点也没有那种感觉。&rdo;
&ldo;不过,那是一个多采多姿的时代。&rdo;我悲凄地说。
&ldo;你可以全然不用介意地那么说,但是,海斯亭,我第一次踏上圣玛丽史泰尔兹镇的土地上,那是个悲戚与苦难夹杂的时期。身上负了伤,被逐出故乡,逐出国家,只不过是一个在异国仰人鼻息苟且偷安的难民罢了,谈不上快乐不快乐的。当时从没有想到英国竟成为我的第二故乡,在这里安居乐业呢。&rdo;
&ldo;我已经把那件事给忘了。&rdo;
&ldo;就是嘛。一个人总是喜欢把自己所过的感受,一切都要套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海斯亭是幸福的……任何人都是幸福的!&rdo;
&ldo;不,哪儿有……&rdo;我笑着说。
&ldo;然而,无论任何情况下,它不会是事实呵。&rdo;白罗继续说:&ldo;任何人都会回想过去,着眼泪说什么&ldo;啊--啊,幸福的那段时光。那时候的我也是年轻的&rdo;哪。可是,实际上,你并不如你所幻想的那么幸福。你刚负了重伤。为了不能再回到前线而焦虑不安。而且已经倍疗养所那里的苦闷生活,意气消沈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在我所能记忆到的范围内,你在同一时期爱上了两个娃儿,身陷难以自拔的境地呢。&rdo;
我红着脸,笑了。
&ldo;你的记性很强嘛,白罗。&rdo;
&ldo;诺,至今我还记得,你曾经为了那两位美丽的小姐,嘴里自言自语,说些不中听的话,闷闷不乐地长叹了一声呢。&rdo;
&ldo;你可记得那时候你说了些什么吗?&ldo;这两位小姐都不适合你!可是,你要振作,我的朋友啊!说不定还有一起追凶手的时候,这样的话,可能……&rdo;&rdo;
我中断了话。因为后来白罗和我为了调查一桩谋杀案而远渡法国时,竟真的又在那里邂逅了另一个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