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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ldo;我还是不明白，凶手为何故弄玄虚说这么三句话，拿来吓唬人么?&rdo;

&ldo;因为他自命不凡。还记得密室中李无心手札最后一页上的落款么?&rdo;

&ldo;记得，落款是偃师，怎么?&rdo;

云寄桑微微一笑，又问卓安婕：&ldo;师姐，你该读过《列子?汤问》吧?其中一则是有关傀儡的寓言，不知师姐是否还记得?&rdo;

卓安婕用纤长的食指点着下巴，姿态优美至极：&ldo;关于傀儡的?让我想想……&rdo;忽然，她双眼一亮，&ldo;可是偃师献倡者那一则?&rdo;

&ldo;不错。据其文记载，周穆王西巡昆仑归来时，有献工偃师造能倡者以献穆王。这倡者能歌善舞，千变万化，唯意所适。穆王以为它是真人，带了嫔妃一起观赏，谁知倡者却向穆王的爱妃眨眼。穆王大怒之下，要杀偃师。偃师便将倡者的胸膛剖开以示穆王。穆王这才发现，倡者全身都是用革木胶漆、白黑丹青制成。其五脏六腑、筋骨皮毛都是假的。这些东西装在一起，倡者便恢复如初了……&rdo;

卓安婕双眼微合，缓缓背诵道：&ldo;王试废其心，则口不能言;废其肝，则目不能视;废其肾，则足不能步。穆王始悦而叹曰&lso;人之巧乃可与造化者同功乎?&rso;&rdo;

然后，她睁开双眼，讥诮道：&ldo;原来他把自己当成了巧同造化的偃师。&rdo;

&ldo;偃师献倡者于穆王，虽然险些丢了性命，却终于名留青史。从这点上来说，这险却是值得一冒的……&rdo;云寄桑微笑道，抬头看了看天色，&ldo;好了，我得先去找证据了，免得晚上让凶手狡辩得脱。&rdo;

&ldo;我陪你一起去。&rdo;

&ldo;不用了，凶手既然布下了这金蝉脱壳之局，就绝对不会再多事了。如今的傀儡门最是安全不过。再说，明欢也得有人照顾……&rdo;

&ldo;那……我做了饭，等你回来。&rdo;轻轻的一句话，如同窗前的晨霞，暖红了两人的脸庞。

&ldo;好。&rdo;

天外残云忽吐日，临别喜对小窗明。

出了偶形居，云寄桑一路向东北而行。今天他脚下格外轻松，短短一炷香的工夫便到了罗宅外。远远地，便看到李钟秀在门口静候，似乎早料到他会在此刻到达。

&ldo;云先生，里边请。&rdo;李钟秀向他打着招呼。这位年轻的修士看上去依然文雅清秀，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ldo;房里的东西没人动过吧?&rdo;云寄桑随口问。&ldo;云先生放心，所有物品都保持原状，丝毫不差。&rdo;云寄桑点了点头，随他进入房中。

果然，屋里依旧和早上一样，一片狼藉。就连罗谙空的尸首都依旧端坐在木龟上，模样怪异至极。

谷应兰一身水蓝劲装，俏生生地守在窗口。她显然有些害怕，双眼闭着，头也偏向窗外，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黑木匣子。

&ldo;谷姑娘……&rdo;

听到云寄桑的呼唤，谷应兰这才转过头来，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见的确是他而非什么鬼怪幽灵，才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ldo;云少侠，你……你总算来了，真是吓死我了，大师兄他……&rdo;说着，眼圈儿又红了起来。

云寄桑轻声安慰道：&ldo;罗兄之死，我也很难过。好在案情就要水落石出，从今天开始，谷姑娘你再也不必担心了。&rdo;

谷应兰点了点头，又低声问：&ldo;云少侠，五师兄真是凶手么?&rdo;

&ldo;看来是这样的。&rdo;云寄桑大有深意地道。

谷应兰却没有听出他话外之意，迟疑着说：&ldo;五师兄他人那么和善，不像是凶手啊?&rdo;

云寄桑心中喟然，整个傀儡门中，怕只有眼前这个少女还保持着一份纯真了。

他又宽慰了谷应兰几句，便仔细在屋里勘査起来。

案发时，罗谙空并未将房门关闭，凶手得以长驱直入。无论是院子还是客厅内都没有搏斗的痕迹，凶手当时直入内室，一举击杀了罗谙空。看上去内室一片狼藉，但并没有交手的痕迹，凶手当时似乎正急着找什么东西，发现外边来人后就迅速离开了。

很快，他从地上捻起了一粒黑色的珠子，凝神看起来。

&ldo;那是什么?&rdo;李钟秀好奇地问。

&ldo;佛珠。&rdo;云寄桑头也不回地道，将珠子收了起来。

&ldo;五师兄的佛珠?&rdo;谷应兰试探着问。整个傀儡门，只有洪扩机是戴佛珠的。

&ldo;看来是了。&rdo;说完，他又继续认真地找了起来。他想要找的，是罗谙空暗中收集的那份儿证据。只是不知是被凶手取走了，还是罗谙空藏得太严，他找了一圈儿也没能找到。

皱了皱眉，他又开始在地面散落的书籍里翻找起来。很快，他找到了一本傀儡门的账簿。账簿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记载的都是曹仲去潞王府的时期以及送上的礼品，估计是罗谙空从汪碧烟那里得来的。

看得出来，这位门主在潞王身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很多礼品都昂贵得令人咂舌，难怪他对自己和身边之人却如此吝啬了。随手将账簿揣在怀里，云寄桑继续翻找着。

忽然，他目光一亮，俯身捡起了一本薄薄的书册。书册正是张簧书房里那本《化俑录》，却不知何时被罗谙空暗中拿了过来。将《化俑录》收好，他又找了一圈，确定再无其他线索后，这才仔细查验罗语空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