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冷静,也太清醒。
让惊云原本浑噩的脑子也变得如梦初醒,可清醒之后却更觉难过,看着镜中行若无事给自己梳发的女子,她也不知怎得,只觉得喉头微哽,似有千言万语要付说,却又一字都说不出,只有双眸悄然变得通红,泪光在灯下闪烁,仿佛下一刻就要滚落。
“姑娘……”她哽咽着喊人,心里只觉得难受极了。
“哭什么?”
云葭抬眸,仍是一双温柔的杏目,她看着镜中的惊云,笑着说她:“不必为我难过,若是过往,我或许还会难过,如今却早就没有那个心了……”她笑道,“你的那个设想,我从未考虑过,因为我从未想过要与他离开。”
乌发已经梳通。
云葭放下手里的玉篦,看着窗外芭蕉与桃树,慢声细语:“我如今活得好好的,日日都有自己的盼头,有数不尽的事情想去做,为何非要耽于这些没必要的情事之中?”
她从未想过这些事。
其实也不过是因为她对裴有卿的那些爱意早就被消磨掉了。
时间真是一个好东西,她可以消弭掉一切不好的东西,晚风送来外面的花香,云葭长舒一口气后,笑着站了起来。
见身后惊云还眼睛红红的呆呆地看着她,云葭忽然笑着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他有他的去处,我也有我的归路。”
“我跟他啊,互不相扰便是最好的。”
月黑风高。
裴有卿和刘安于路边一间落脚的客栈休息。
刘安是后来追上来的,主仆二人在路上已经走了快三天了,这三天的时间,裴有卿未敢有太长时间的休息,每天只是短暂地浅眠一会,吃些东西补给完能量便又继续赶路了。
可肉体凡胎,他又自幼养尊处优,从前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
赶了三天路就实在受不住了,今日清晨他于马上眼皮下沉,身体也跟着摇摇欲坠,如若不是刘安及时发现,只怕他就要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后来刘安便自作主张把他带到了路边的客栈休息。
裴有卿足足休息了一日方才缓过神来,起来就又想赶路,可身体经历过太长时间的疲惫,这长长的一觉不仅未能让他恢复元气,反而让他更加吃不消赶路了,挣扎着起来最后竟是腿软倒地,最后还是被刘安好说歹说劝了下来。
夜间行路本就不便,何况前面几座山头常有土匪出没,他们这次出行并未带护卫,若真被山匪扣下反而耽误时间。
裴有卿无法,只能暂且留下。
此时二人就在楼下用膳,裴有卿多日不曾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即便刘安替他布置了一桌也实在没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