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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ldo;他们为什么一次摘这么多？&rdo;迈尔斯一边为自己找吃食，一边问。海琳娜闻了闻瑞克森寻回来的那个小东西，隐约有些腐烂的味道，却并未成熟。远处的声音愈发大了，像是又一场争吵开始了。她咬了一小口，苦涩的味道让她瑟缩了一下。

&ldo;他们之所以拿走那么多，是因为他们不是一家人。&rdo;瑞克森说。他的声音从漆黑的庄稼后面传了过来，他所过之处传出一连串窸窣声响。

小迈尔斯将手电筒朝瑞克森那边照去，随即见他从几排玉米中间两手空空地走了出来。&ldo;可咱们也不是一家人呀，&rdo;迈尔斯说，&ldo;算不上真正的一家人。可我们就从不这样。&rdo;

瑞克森撑着围栏，跳了过来。&ldo;我们当然是一家人，&rdo;他说，&ldo;咱们在一起住，在一起干活，只有一家人才会这样。可这些人不是，你没看到吗？他们为了彼此区分开来，还特意穿上了不同的服装。他们也不住一起。这些陌生人会像我们父辈那样干仗的。我们的父辈也不是一家人。&rdo;瑞克森松开了自己的头发，将散落在脸前的那几缕拢了拢，又扎了起来。他没再说话，而是朝黑暗中那些争吵的方向看了看。&ldo;他们会像我们的父辈那样，为了食物和女人打个你死我活，最后大家一起完蛋。这也就是说，我们如果想要活下去，也得跟他们干才行。&rdo;

&ldo;我不想打架。&rdo;海琳娜说。她缩了缩身体，将宝宝从酸痛的乳头前抱开，开始整理衣服，打算给孩子换一个乳头。

&ldo;你用不着打架的。&rdo;瑞克森一边说，一边帮她整理衣服。

&ldo;他们以前就没理会咱们，&rdo;迈尔斯说，&ldo;咱们在这后面住了好几年，他们只是来拿走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打过咱们。也许这些人也会一样。&rdo;

&ldo;你也不想想那是多久以前。&rdo;瑞克森说。看到宝宝在妈妈的胸前安静下来，他随即翻下围栏，又走进黑暗，希望能够再找点东西出来。&ldo;他们当时之所以没理会咱们，是因为我们都还小，而且我们还是他们的后代。海琳娜和我才和你现在差不多大，你和你弟弟也才刚会走路。不管打得多厉害，他们都没管过我们这些孩子，让我们自生自灭。他们抛弃了咱们，倒成了咱们的福气。&rdo;

&ldo;可他们还是常来，&rdo;迈尔斯说，&ldo;还给咱们带东西。&rdo;

&ldo;就像艾莉丝和她姐姐？&rdo;海琳娜问。现在，她和瑞克森都已带大了同胞弟弟和妹妹。她意识到，过去充斥着死亡的大厅已经不见了，那份天赐的宁静。&ldo;会有争斗，&rdo;她告诉似乎还不大相信的迈尔斯，&ldo;瑞克森和我都不再是孩子了。&rdo;她晃动着怀中的婴儿，这嗷嗷待哺的孩子正在提醒着她，孩提时光已是多么遥远。

&ldo;我希望他们能离开。&rdo;迈尔斯愁眉苦脸地说。他又拍了拍手电筒，声音听起来像宝宝打嗝。&ldo;我希望一切都能回归正常。我希望马库斯能在这儿。没有他感觉怪怪的。&rdo;

&ldo;一个西红柿。&rdo;瑞克森说着，喜气洋洋地从暗影里走了出来，将那鲜红的果子举在迈尔斯的手电筒光里，在他们脸上投下一片红晕。一把小刀出现在手里，瑞克森将那果子分成三份，先给了海琳娜一块。鲜红的汁液，犹如鲜血一般从他的指尖，从海琳娜的唇齿间，从那把小刀上滴了下来。他们安静下来，吃着果子，大厅下面的吵嚷声遥远又令人不寒而栗。

吉米一边沿着楼梯往上爬，一边咒骂着自己。一如往常，这咒骂只有他自己能够听清，出了他的口便入了他的耳，从不曾传向他方。他一边咒骂着自己，一边拖着沉重的步伐，沿着螺旋梯转了一圈又一圈，将震颤声朝上下两个方向送出去，同其他声响混成一片。想要看住艾莉丝，真是越来越难了。只要稍不留意，她便会立刻跑得无影无踪。就像是过去的小影，灯一灭，便立刻跑得没了踪影。

&ldo;不，不像小影。&rdo;他对自己嘀咕道。小影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脚边，时不时地绊他一下。艾莉丝和它不一样。

又是一层楼过去，孤单而空寂。吉米想起来了，这事并不新鲜，并不突兀。艾莉丝永远是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当这里空着的时候，他从未曾担心过她。这使得他开始思索，究竟是什么让一个地方危险起来。兴许，根本就和地方本身无关。

&ldo;你！&rdo;

吉米来到了另外一个平台上，一百二十二层。一名男子在门口招了招手，身上穿着一套金色的服装，在过去一切都还有意义的时候，这颜色想必是代表着什么意思。这么多层楼过去，这还是吉米看到的第一张脸。

&ldo;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rdo;那人显然也有问题想问，但吉米没管他，径直问道。他一边问，一边将一只手抬到了腰部位置，&ldo;这么高。七岁。缺了一颗牙齿。&rdo;他指了指自己胡须后面的牙齿。

那人摇了摇头。&ldo;没有。不过你便是那个一直生活在这儿的人，对不对？幸存者？&rdo;此人手中拿着一把刀，闪烁的寒光犹如一条游动的鱼。随即，这名身穿金色服装的男子，一边隔着围栏注视着这边，一边笑了起来。&ldo;我猜咱们都是幸存者，不是吗？&rdo;他伸出手去，抓住了先前吉米和茱丽叶固定在墙上用来抽水的一根软管，手中的刀子寒光一闪，那水管便被分成了两段。随即，他将下面垂着的一段向上拽出来。

&ldo;那是抽积水用的‐‐&rdo;吉米开口说道。

&ldo;你肯定熟悉这个地方，&rdo;那人说，&ldo;抱歉，我叫特里。特里&iddot;哈尔森。我在筹备委员会‐‐&rdo;他斜着眼睛，注视着吉米，&ldo;算了，你既不知道也不关心，对不对？我们都是从一个地方来到你这儿的。&rdo;

&ldo;吉米，&rdo;他说，&ldo;我叫吉米，但大多数人都叫我孤儿。还有那条水管‐‐&rdo;

&ldo;你知道电是从什么地方拉下来的吗？&rdo;特里转头朝那些点缀在楼梯下面的绿色应急灯的方向比划了一下，&ldo;我们从这儿往上找了四十层楼，那地方的无线电有电。挂在头顶上方的一些电线也有电。是你接通的吗？&rdo;

&ldo;有一些是，&rdo;吉米说，&ldo;其中一些原先就是那样的。一个名叫艾莉丝的小女孩朝这个方向来了。你有没有‐‐&rdo;

&ldo;我就觉得这电应该是从上面拉下来的，可汤姆非要让我到这下面来检查。他说在我们地堡，电通常都是从下面拉上去的，这个地方也应该一样。其他所有的东西都一样。可我在这地方明明看到了水位线，说明这地方先前积满了水。所以，我觉得这下面应该有一段时间没电了。不过你应该更清楚，对不对？这地方有没有什么秘密可以告诉我们的？我很想知道电是怎么回事。&rdo;

水管已经盘成了一圈，正躺在那人脚下。刀回到他手中，闪闪发光。&ldo;你有没有考虑过加入我们的委员会？&rdo;

&ldo;我需要找我的朋友。&rdo;吉米说。

又是一刀，但电线却没那么容易割断，里边包裹的是铜丝。那人将黑色的电线握成一圈，来回锯着，满是汗渍的衬衫下面，大块的肌肉立刻突了出来。一番努力过后，电线终于被分成了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