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杯茶还没喝完,江钱塘和唐江钱就再也坐不住,一拍桌子,一齐向段天涯走过来,但又怕不是他的对手,故而隔着两张桌子停住脚步,嘴里却不甘示弱,骂骂咧咧地道:「段天涯,你这个乌龟王八蛋,看你长得倒像个正派人士,做事却连我们钱塘三虎还不如。咱们打那五十万两银子的主意,是明人不做暗事,划出道儿来明争明抢,输了也不算丢脸。你他妈却用下三烂的手段暗中独吞。早知你心肠这么黑,当初我们兄弟三个就不该手下留情,在长江大堤上放你一马。」
万大小姐斜眼看看他俩,忍不住笑道:「你们两个的脸皮可真厚,明明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是人家高抬贵手放你们一马,留了你们两条狗命,却偏偏不思感激,反而还往自己脸上拚命贴金。这种不知羞耻的本事,实在令本大小姐佩服之至。」
江钱塘和唐江钱兄弟二人被她抢白一顿,不由得十分恼火,怒喝一声:「哪里来的臭丫头?」双双跃过桌子,五指如钩,向她脸上抓去。
万大小姐毫无惧意,嘻嘻一笑,手指轻轻一弹,两颗霹雳弹从手指间疾射而出。
两人闪避不及,被击中胸口,却感觉不到疼痛,心中一喜,暗想到底是个女流之辈,没有多少力气。
谁知两颗霹雳弹撞在身上,却「砰砰」两声,冒出一团火焰,不但把他俩的衣襟烧出一个大洞,还把江钱塘的胡子也连根烧掉了,痛得他手舞足蹈,连声怪叫。
两人没料到这不起眼的丫头片子出手竟如此之快,如此之狠,当下再也不敢小瞧她了。
这时,坐在门口的高梦枕终于喝完壶里最后一杯酒,站起身缓缓踱过来,踱到段天涯的桌前,看着他问道:「阁下就是段天涯?」
段天涯道:「正是在下。」
高梦枕道:「你杀了钱老大,现在他的两个兄弟请我出面为他们报仇,你说怎么办?」
段天涯道:「除了让你杀了我,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高梦枕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道:「其实你并非非死不可,只要你交出那五十万两银子,我就可以放你一马。另外,我还可以推荐你加入我们天魔教,并且保证职位绝对在分堂堂主之上。只要你加入我教,除教主之外,没有人敢杀你,连皇帝老子也不能。」
段天涯抬头看他一眼,似乎想了一想,忽然道:「在下听说高护法与贵教主之间有些矛盾,早存取而代之之心,只是苦无招兵买马扩充势力的资本,所以一直未能付诸行动。如果在下把这五十万两银子交给你,那岂不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高梦枕脸色微微一变,看看身边的上官敏,忽然哈哈大笑道:「江湖谣传,不足为信,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造谣生事,只不过是见高某与敝教教主关系亲如兄弟情同手足,想离间我们的关系罢了。你若信不过高某,将银子交给我们少主人也是一样的。」
上官敏点点头,扫了这里的每个人一眼,道:「从现在开始,如果谁还说出挑拨我爹和高叔叔关系的话,我就一剑杀了他。」他猛地一挥手,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已经插在桌子上,而他的话,却像利剑一样插进了每个人的心窝。
高梦枕看着段天涯,微笑着说:「所以说,你的性命现在并不是掌握在我的手中,而是掌握在你自己手中。」
钱塘二虎急了,忙道:「高护法,这小子杀了我大哥,总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高梦枕脸一沉,瞪了他俩一眼,眼中闪过一线杀机。钱塘二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段天涯缓缓站起身,将头上的竹笠取下,轻轻放在桌上,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你看在下像是一个坐拥五十万两银子的人吗?」
高梦枕哈哈一笑,道:「如果你不像,这里就没有人像了。」
段天涯冷冷地道:「就算我真有五十万两银子,也不会交给你。」
高梦枕脸色微变,问:「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会把银子交给一个死人!」
话一出口,段天涯的右手便闪电般朝桌上的长剑移去。但他的速度快,高梦枕的速度却比他更快。他刚一出手,高梦枕的左手判官笔便已点到他的手背上。如果他一定要拿剑,那这条手臂就保不住了。
他不敢硬拚,只好缩手,并顺势用右手小臂架住高梦枕的左手手腕,左手快速出击,一招「二龙抢珠」,直戳对方双眼。
高梦枕只得偏头,闪避。
段天涯不待左手招式使老,忽然变指为爪,再次向桌上的长剑抓去。
高梦枕早已料到他有此一招,右手判官笔已在半路等着他。段天涯连续两次出手,也没将桌上的兵刃拿到手中,不由得暗叫不妙。高手相搏,连拔剑的机会也没有,那不但危险,而且还是一件十分悲哀的事情。
段天涯临危生智,一掌将桌子劈翻在地,桌子如一道屏风隔在两人之间。右脚一蹬,桌子便向高梦枕直撞而去。同时手一伸,接住从桌上震落下来的长剑。
但来不及拔剑,桌子已被对方倒踢回来,隐挟风雷之声,向他飞来。他脸色微变,急退一步,抬起脚想阻住桌子的攻势。但就在他的脚板刚触及桌面的那一剎那,身子忽然晃了两晃,竟站立不稳,如醉汉般跌坐在凳子上。
刚才被踢来踢去的桌子上留下了一个笔管大小的空洞。原来,刚才高梦枕的判官笔已刺穿桌面,点在了他脚掌心的涌泉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