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在工厂,蝴蝶坐在栏杆边上,晃着双脚,作为比枪的靶子,她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他,一点也不怕打中。
所有关于她的回忆,她的目光一直在看他。
那目光不仅仅像是她信任着他的枪法。还像是,只要有他,她就连死亡都不怕。
“啊。”吴泽下意识捂住了胸口,眼神里满是陌生,不明白这里明明什么伤都没有,此时却为什么这么痛。
“阿泽,不要再继续犯错了……”张家驹说。
“来不及了。”吴泽轻轻摇了摇头。
段小风身后,一堆警察围了过来,用枪口对准吴泽。步枪的射击距离超过手枪,他们也不必走近。
一个领导从警察堆里走了出来,赫然就是吴泽那个当警官的爹。
跟之前那些同伙们看到父母的反应一样,当看到自己的爸爸,吴泽那坚硬又强大的盔甲,一下子出现了裂缝。
吴领导一边气势汹汹地走来,一边挥舞着食指,大声怒骂:“废物!垃圾!”
盔甲的裂缝蔓延。
“你老子是警察,你竟然当劫匪!”
裂缝越来越大。
“你让我面子放哪里?你怎么不去死?垃圾!”
裂缝遍布整个盔甲。
“我就不应该生下你!”
盔甲支离破碎。
露出藏在里面光着身子的小男孩。
“这个世界真没意思啊。”
吴泽红着眼睛,抿了抿嘴。他转头对张家驹说:“张家驹,你还没赢。我们还有一场没比。”
张家驹愣了一下,紧接着想起,当初在工厂,除了比射击,格斗,此外还有……
解救人质!
张家驹猛地看向吴泽。
吴泽已经把手伸向了口袋,他轻笑着对张家驹眨了眨眼:“你输了。”
张家驹转身,朝远处的特警挥手:“不要开枪!”
但他怎么来得及阻止。罪犯在重重包围中突然将手伸向口袋,无需警告,直接开枪。
“砰!”
吴泽向后一退,胸口渐渐渗出鲜血。
风从破碎的落地窗口吹了进来,把吴泽吹得踉跄摇晃,撞在了柱子上。
吴领导停住脚步,难以置信地僵在了原地。
看着自己的爸爸,吴泽的眼泪终于流出眼眶。他哭得像一个委屈了很久的小孩,忍耐多时,某天终于忍不住反抗——我要在你眼前把这条命还给你。
吴领导无力地跪倒在地,所有的严厉都被错愕和哀伤代替。
哭着哭着,吴泽又轻笑起来。笑眼前父亲的狼狈,笑自己终于报复痛快,但渐渐的,笑里充满了嘲弄,对自己,对眼前的父亲,也对这个世界。
吴泽扶着柱子,似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再次将手伸向口袋。
吴领导挥着手让身边的特警不要开枪,但依然有子弹飞向吴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