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玉拧眉,摇摇头:“国存,家在。国破,家亡。要是人人都怕死,那我们大琴国早就没了。”
慕长善说不出话来,不可否认他怕受伤,更怕丢了命,可如宁如玉所说,国之不存,何以为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喜欢刀剑更甚手中圣贤书,以慕家的势力,日后做官不是不可,但仔细一想,手中拿笔,倒不如剑在手中愉快。祖父和那日所见的副将校尉,哪个不是从战场回来的。他们满身伤痕,却依旧谈笑风生,相比之下,自己就是个胆小鼠辈,还说什么男子汉,还说什么君子,自己都想呸自己一口。
想罢,慕长善鼓了勇气问道:“滚滚,你那弓箭在哪里做的,我去找工匠重新做一副。”
宁如玉挪开视线,瞧着地上花草石子,缓声:“没扔……”吩咐下人拿去烧了,回到房里又舍不得,冲进厨房,从厨娘那一把夺下,还把他们吓着了。抬头冲他笑笑,“我改日拿给你。”
慕长善认真点头:“嗯。”
这一认真,宁如玉瞬间好像有了错觉,他哪里吊儿郎当了,分明是很有担当的人。
☆、第42章三仇年之仇时候已到
第四十二章三年之仇时候已到
慕长善想通之后,先去找了爹娘。慕韶华听他说要随祖父习武,手里的书差点摔落:“你可想通了?为何想通了?”
“滚滚说的没错,国之不存,何以为家,如果人人都因怕受伤,怕丢性命,国将不国,我也不配做个男子汉。”
儿子都说出这番话来,慕韶华已觉惭愧,只是这做父亲的心,到底是不同的。他如果有武力,去战场绝不会犹豫,但这是自己的骨肉,却舍不得让他去那样磨砺。
方巧巧的重点跟男子可不一样,悄悄笑道:“噢,是阿玉在醍醐灌顶呀。”
慕长善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可瞧着母亲那偷偷笑意,脸顿时通红:“是我自己想通的,才不是她的功劳……虽然她有说一些话。”
方巧巧笑笑,不好再打趣他。孩子的心嘛,若是逼问过多,明日他非得故意避开人家“以证清白”不可。
慕韶华忍不住说道:“习武之人晨起要早过鸡鸣,比你念书辛苦百倍,你当真想清楚了?”
慕长善点头:“嗯。”
夫妻两人相视一眼,上回两人已商议好,不拦他,也不逼他,这会已下了决心,便说道:“你去试试也好,若受不住,也不用惦记面子,和爹娘直说就是。就当是看看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吧。”
瞧着儿子出去找慕宣,慕韶华摇头笑笑:“长善也长大了,会自己想事了。”
方巧巧倚他一旁,又认真看自己的手。慕韶华见她看手,问道:“可染了黑色?”
她愉快响亮答道:“没有。”
慕韶华又拿她脖上玉佩来看:“可变白了?”
“没有。”依旧是黑玉,将身体的黑色全都禁锢起来,是她留在这里的保障。
慕韶华松了一气,每日两问,皆是否定,才能让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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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五,再过两日就是阿月生辰。慕韶华准备放衙后去买个鸟哨给阿月,一想本就闹腾的女儿肯定会整日拿着哨子吹个不停,又更是欢闹的模样,不由舒心。
从藏经阁寻书出来,见到许仲之在外头,似等了好一会。自从他被贬职,就一直不曾和自己说过话,这会瞧着就是在等自己,步子微顿,准备当做不知走过去。
许仲之也是个心高气傲的,见他如此,微微沉气,到底还是在他要走之际上前说道:“八月初二太后寿宴,学士要领我们入宫贺寿,见你不在,差我送来说一声。”
说这话时,心底冷笑。那贺学士当时官职低自己一等,在他手下受过几日气。自己被贬谪后,虎落平阳被犬欺,平日面上不说什么,但这会明知他跟慕韶华有恩怨,在场那么多人不叫,偏是叫他送来,摆明是要找他膈应。
慕韶华接过请柬:“有劳许大人了。”
许仲之也不跟他客套,等他先行,随后而出,前后出了翰林院。自家马车就在前头,下人佘三早就迎了上来,还瞧了好几眼远处的慕韶华。来回瞅了好一会,背上已冒了冷汗,同自家爷说道:“少爷,方才那人,难道就是那传的沸沸扬扬慕老将军的私生子?”
许仲之冷笑:“可不就是慕正林同父异母的哥哥。”
佘三将他迎上车,忽然又想起事来:“少爷,三年前那面摊公子……莫非就是……”三年前他在客栈瞧见与慕正林生的十分相似的男子,又被自己少爷使唤去下药,致他腹泻不能入贡院参加科举,这文质彬彬的气质,几乎吻合。
许仲之最不愿回想那事,喝声:“休得胡说,天底下长得相像的人多得去了,信不信我撕了你舌头。”
佘三被这一喝,反倒是更加确定,慕韶华就是当日那位公子。仔细一想,起了心思。
慕韶华挑了个青鸟哨子,色泽明艳,雕工细致,挂在脖子腰间都行。阿月不是有个随身不离的小斜包么,放那里也成。并不是贵重物,只希望女儿喜欢。回到家,方巧巧还没算完账,脑子里的线都要团成团了。见他回来,才放下手里的账本:“回来啦。”
见丈夫满眼疑惑,一脸你快坦白从宽的模样,方巧巧没好气道:“做什么?”
慕韶华笑笑:“定是做错什么事了,声音软的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