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沁思索了一下要不要编造一个谎言,但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站在她的角度,她也不希望旁人用美化过后的事实来欺骗自己。
“害怕吗?”她问沈浮。
赵沁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死人,是菜市口问斩死刑犯。
刽子手的大刀迎着日光斩下,无头尸体鲜血飚出老远的场景,在她梦中反复回放了足足有一个月,那一整个月,她食不下咽,寝不安席,一闭上眼,就是满目的鲜血。
“我不怕。”小姑娘的声音虽小,但很坚定,像是要确定什么一般,又重复地说道,“我不怕。”
说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赵沁才感觉到小姑娘的身体在微微地发抖。
她松开沈浮,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脸上竟已经是满面泪痕。
嘴唇和牙关哆嗦着,两只眼睛发红。
“我不怕……阿浮不怕。”
“阿娘……阿浮不怕。”
说着这句话,小姑娘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
回到观里,沈浮就发起了高烧。
她烧的很厉害,观主开的药吃下去,也是治标不治本,刚刚退了热度,没一会儿就又烧起来,观主给她把脉,表情从凝重到惊讶,“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我看像是惊吓过度导致的发热,你们今天遇见了什么事情?”
赵沁忙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道。
说起这件事情她就十分愧疚,“我不应该想着自己去处理这两个人的,就应该直接把阿浮带回来……这件事情是我的错……”
“这件事要怪也怪不到你的头上,你就算是不理这两个人,带着个小孩,也未必能够在两人追上你之前回到观里来,倒是不必过度自责。沈浮的烧必须马上降下去,再烧下去,她的脑子和内脏都受不住了,我这倒是有个法子……”
“您请说。”
“说白了,她现在发烧不止,主要是受了惊吓,只要把她的记忆封住,忘了今天的事情,惊吓的源头没有了,烧自然而然地也会退去,等日后年龄大一点了,承受能力更好了,被封住的记忆也会渐渐想起来……到时候接受起来应该就会更轻松一些。”
赵沁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观主的提议。
“不、我不要忘记……”床上的沈浮突然哭喊出声。
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顾自己烧的厉害,一边哭一边喊道:“师姐,师姐,不要让我忘记,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我不要忘记……”
“阿娘,阿娘,阿浮不怕,阿浮不怕……阿浮不要忘记你……”
赵沁坐到床边,抓住沈浮胡乱挥舞的小手,哄道:“阿浮,不是让你忘记,只是暂时把不好的事情给你封起来,这样你的病才会好起来,不然把脑子烧坏了,以后你就变成笨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