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的床要铺到这里,&rdo;他计划着。
&ldo;不好,这里当风,&rdo;又自己反对。
&ldo;这房子倒不错,&rdo;白慕易对麻子说。
&ldo;请坐坐,&rdo;麻子走了。
以后差不多每分钟总有个兵士到房门口张他一眼就走。在门口出现的脸子,白慕易瞧来仿佛都差不离:好像都是黄黑色的。衣裳老是件灰布衣。这许多人也许只是一个人。可是有一点他记得住:每回的脸子总是陌生的。对的,是有许多人,他们瞧瞧这位新到的官。白慕易就挺直地坐着,装个威严的样子,同时做出满不在乎的劲儿。
号声。外面的钟打八点。
白慕易流起汗来。可是没动静。想要站起来到房间外面走走。但他怕这是不大礼貌的,会丢面子。腰有点发酸。他运气真可不大好:从他挺直了腰干坐着以后,竟就没一个兵来张他过。
一个兵到房里来了,很忙似地。对白慕易点点头,就开开抽屉翻出些纸看着。他符号上写着上士,名字是沈什么,他瞧不明白。
&ldo;上士也是兵夸子么?&rdo;白慕易问自己。&ldo;糟了心!&rdo;
打算要问上士公事忙不忙,可是那上士:
&ldo;白先生请再坐一会,胡副官就要来了。&rdo;
差不多九点钟才见到了胡副官。白慕易兴奋得连肌肉都在打战。
胡副官比白慕易高一个脑袋,手上长着许多黑毛。三十几岁,并不壮。嘴角上老挛痉地动着,往往使别人附会到他是在跟你装鬼脸开玩笑。脸的轮廓都是直线与角组成的,像立方派的塑像。
&ldo;你以前干过这种事没有?&rdo;胡副官的口音是京话,带了很浓厚的湖南尾子。
&ldo;没有干过。&rdo;
那个又把信瞧一下,想了一会。
&ldo;你读过几年书?进过什么学校?&rdo;
&ldo;学堂没有进过。读的老书。&rdo;
&ldo;晤。……沈上士,沈上士!&rdo;他就打打桌上的铃子。&ldo;他是……&rdo;又瞧瞧信,&ldo;他叫白慕易,新补的。你带他去。待一会你填个符号给他。&rdo;
符号:
&ldo;传令下士,白慕易&rdo;
白慕易差点儿没昏倒。
&ldo;我做梦么,我做梦么?&rdo;
他希望这是一个梦。
&ldo;十四只花边一个月,还有生路么?&rdo;他告诉白骏。身上已是一套灰布军衣了,有种很浓的新布臭味。
白骏摇着他的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