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妓子,自然不用束冠,头发披散着,在尾部打上了个结,额前挂着一个青玉的饰物,比那些盛装的女子朴素的多。
这个样子,让荣真想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木樨碰了一下荣真的手背,给他比划,&ldo;这是男孩子吗?&rdo;
&ldo;是。&rdo;荣真答他,&ldo;好看吗?&rdo;
木樨使劲点点头,这个人看着年纪明明和自己差不多,为何看着如此憔悴,如果有机会能和他搭话,一定要好好劝劝他保重身体。
程督云一边更是呆了,这首曲子他很熟悉,楚溪经常在自己的面前弹奏。
这曲子是当年杨槿随手弹得,楚溪把音调默默地记了下来。
他还问过杨槿,这曲子可有什么深意。
杨槿摇头,笑了下,&ldo;能有什么深意啊,我这个年纪,除了思念所爱之人还能有多深的含义?&rdo;
不知道楚溪会喜欢这个曲子是不是因为他和杨槿所思念的人恰好是同一个呢。
一曲毕,李韫先鼓起了掌。
楚溪并没有管琴,自己站起来,朝台下的人深深鞠躬,&ldo;楚溪自今日起,不再见客。&rdo;
这话明显是说给程督云听的。
程督云忽然大喊了一声,&ldo;那荣国公你也不见吗?&rdo;
楚溪微微偏头,他的动作总是很温和,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ldo;不见。&rdo;
两相对比,程督云这样子实在有辱斯文,李韫忍不住摇了下头。
楚溪沿着台上的梯子,慢慢走下来,经过荣真边上,眼神如杜鹃泣血。
他亲自为自己和荣真写下了结局。
荣真紧闭了眼一下又睁开,&ldo;李公子,天色已晚,宫门要关了。&rdo;
李韫没了逗弄的兴趣,站起身子,&ldo;好,督云你跟我一齐回去。&rdo;
&ldo;我……&rdo;
&ldo;还嫌不够丢人吗?&rdo;李韫瞥他一眼,神色中已有不容辩驳的决断,他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小皇帝了。
程督云灰溜溜地跟着李韫走了。
剩荣真和木樨还坐在桌边,木樨手语道,&ldo;你还要看看他吗?&rdo;
&ldo;嗯?&rdo;荣真看木樨一眼,轻摇了下头,又向楼上楚溪的房间看过去,放弃了,&ldo;我们也走吧。&rdo;
木樨点头,他虽然还想再留恋一会,但现在并不是任性的好时候。
他伸出手,勾住荣真的小指,两个人并肩走了。
楚溪一个人坐在窗台边上,刚才小厮要给他关窗,他特意让留着,他想吹吹风。
情蛊是南越控制奴隶的一种蛊毒,因为奴隶算不得人,所以这种毒极凶险,毫无人性。
一开始它会使人皮肤细腻,姿容俏丽,经人与人之间的交合会更甚,代价便是极为短暂的寿命,和临终之时可怖的折磨。
先是皮肤上长出桃花状的红斑,接着便会在红斑处开始,皮肤一点点溃烂,露出红色的血肉,浑身像被放在火上灼烧,结果不是被痛死便是因着伤口感染而亡。
怎么能让荣真看到自己那副样子呢。
楚溪向着窗户外望去,木樨拉着荣真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
荣真笑着看他,伸出手去护着他别被其他的行人撞到。
楚溪叹了口气,就让自己恶毒这么一次,来世换自己和荣真这般亲密好吗?
像有察觉似的,荣真回过头,一仰头,正对着楚溪。
楚溪满脸是泪,亦如他们在一起共度的第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