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荣老太太听着心里十分舒坦,料想还真是头一回见这群小丫头如此齐心,也就不再卖关子耗着:&ldo;松寿堂上层是老身平时起居之所,更有视野开阔的平座。今日老身就允许你们,上楼去那儿看。&rdo;
话中所言的平座就是二楼外头的檐廊,平日里可利于登临眺望,自然也看得见一墙之隔的院落内是何等光景。
&ldo;谢过老祖宗。&rdo;小姑娘们纷纷喜上眉梢,各自起身提起小裙摆,一溜烟地朝松寿堂上层涌去。
就连南月公主最终也还是忍不住起身,朝荣老太太告辞后上楼去了。
一时间原本还颇为热闹的屋子内,小姑娘们几乎都跑了,只留下荣老太太和年长的命妇,以及立着听候吩咐的丫鬟们。
荣老太太估量着屋内的人约莫少了一半,不由坐着笑骂了一声:&ldo;古人有言,女大不中留,果真是如此啊!&rdo;
旁边的命妇们纷纷赔笑,心中想着回家如何教训闺女:&ldo;小女不懂事,让您见笑了。&rdo;
&ldo;不妨事。&rdo;荣老太太摆了摆手,定睛一看后,却突然发觉苏姒卿也留在了下头,她不由好奇地发问道,&ldo;姒姐儿怎不去看看?&rdo;
苏姒卿闻言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屋内只剩下了她一个小姑娘,十分之醒目,她起先有些不好意思,后又眼珠子一转,柔媚道:&ldo;姒姐儿想陪伴老祖宗嘛。&rdo;
方才娇表姐见其他人这阵仗庞大,便起了兴致,将自己三妹也抓上了楼。苏姒卿自己倒是熟知荣妍娇的性子,侧身避过了。荣妍娇一时间拿她没辙,就赶紧随着人流上楼,去占个好位子。
此时荣老太太却丝毫不吃苏姒卿的甜言蜜语,以为她是羞于见成王,便笑问:&ldo;你当真不去?一会儿可别在这儿待得无聊,到时姒姐儿就是想上楼,老身也不会放你去。&rdo;
苏姒卿听闻这话,顿时哭笑不得,她根本不想见到成王,这才未曾上楼:&ldo;老祖宗不必担心,我若是觉得闷了,便出屋子走走。辅国公府富丽堂皇,能见识一番也是好的。&rdo;
荣老太太心头闪过一丝惊讶,却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ldo;姒姐儿今日小嘴可甜,不过到时还得带着丫鬟,莫要跑到别的院子里去。&rdo;
苏姒卿当即将荣老太太的话听了进去:&ldo;姒姐儿知晓了。&rdo;
……
半个时辰后,苏姒卿就在辅国公府不知哪处园子里迷了路,本该陪在身旁的明玉被她吩咐回去拿只小手炉,此刻也不知去向。
早知道就不出院子了,她也不嫌冷让明玉回去拿什么手炉了。今日来往之人众多,万一在这辅国公府遇上心术不正的人,自己该如何是好?
苏姒卿独自在这座园子内打转,发现再度回到了。她是真迷了路,连园子的出口都找不见。
俗话有言,祸不单行。苏姒卿走着走着,一个不留神,额头狠狠地撞到了伸展出来的树枝上。
&ldo;嘶……&rdo;
苏姒卿眼中闪烁着小泪花,抬手撩起自己的刘海,碰了碰额头后,顿觉一阵刺痛,想来那处原先光洁的肌肤已是破了皮。
幸亏她还有刘海能遮挡,否则回去时真不知该如何见人。
可即使如此,苏姒卿一人待在偌大的园子内,依旧感到一阵彷徨无助。
苏姒卿轻叹一声,又顺手碰了碰自己的发髻。这一碰不要紧,要紧的是竟发现少了一支珠钗。那可是今早才戴上的,生母荣氏留给她的遗物。
她连忙低头望向附近的地上,却并未看见那珠钗的影子。想来是由于方才自己在路上急着一通乱转,珠钗这才不知掉哪去了。
一时间,苏姒卿心中懊恼不已,绣花鞋狠狠踢了脚方才撞她额头的那棵树。
&ldo;都怪你!&rdo;
苏姒卿吸了吸鼻翼,语中含着些微委屈的哭腔。
就在苏姒卿情绪低落之时,耳畔却传来一阵低沉有力的脚步声。她连忙扭过头看去,待发现来者何人后,便顿时紧抿唇瓣,僵立在原处。
他朱色腰封衬着一袭雪衣,肩上披墨色金纹大氅,姿仪挺拔,面容更是俊美至极。
长眉斜飞,眸如点墨,鼻梁高挺。面部各处流畅的线条,既有男子的阳刚,又不显任何突兀,完美地融合了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感。
所谓的天之骄子,其意为上天的宠儿。这说的便是立于眼前的男子,祝靖渊。
&ldo;苏姑娘?&rdo;
祝靖渊薄唇微启,见眼前的少女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他幽深的眸子闪了闪,五指握紧了腰间那柄崭新的折扇。
先前在阁楼上碾成粉末的那把玉骨折扇,早被祝靖渊给抛到脑后了。此刻他想的是,这虽然算是二人初次会面,可她应当认得自己才对。
苏姒卿又何止是认得他,她还心虚不已,险些便要站立不稳。毕竟前世自己趁祝靖渊不在京中,胆大包天地偷了他虎符后,事实上之前还未与他见过面。
此刻苏姒卿收回目光,低下小脑袋,即使竭力保持平静,开口却仍带了几分怯意:&ldo;……祝世子。&rdo;
其实她本该安心才对。
遇见的是祝靖渊,总比遇见那些心术不正的人要好。前世他根本未曾碰过自己,想来不是贪恋美色、能够意图不轨的人。
祝靖渊对于苏姒卿先前冒失的打量,并未多言。只不过他眼力极好,一语点破苏姒卿的窘境:&ldo;迷路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