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安梨花坳的梨花不分节气也无结果,一年四季花谢花再开循环绵延促使梨花坳总是一抹显白,在艳阳之下甚至可以转换为亮白色惹人注目。
今日与往常不同,山坳雪海之中荡着一抹刺眼的红,一条红色绸带挂于枝头随风飞舞,像极在浪花中舞弄的红鲤鱼。山坳,一向鲜少人来往的叶家竟也破天荒的有人登门上访,使得本身就不大的屋子变得拥挤,好在一向不喜喧吵早早便躲进厨房,说是为看嫁场的女方做菜煮饭,确实他也巴不得逃离那个&lso;是非之地&rso;。
&ldo;既然你们双方都已经点头,那这门親事就这么定下来了!&rdo;
拖着浮肿发福的身材坐在椅子上,山坳下的林媒婆顶着粉墙脸朝叶母与根叔讪笑,有些年月的木椅因不堪负重而发出&lso;吱吱吱&rso;的声音,接近要轰塌的破损。
叶母坐在椅子上拘谨的双腿并拢,忍着喉咙的痛痒勉强的笑笑,置于腿上的双手紧张的交握着。
&ldo;额?嗯……&rdo;
起叶母拘束紧张,坐在她对面的啊根叔也不显得好到哪儿去,黝黑的脸上亦是挂着勉强的笑眼底透着忧虑紧张,双眼还时不时回头瞥,好似在担忧什么。
见过&lso;大世面&rso;的林媒婆这次却不知是身子虚还是别有原因,额头上竟冒出汗珠,只不过是被她眼明手快的迅速擦去,侧眉朝啊根叔使个眼色,&ldo;这……我看这事要趁热打铁,莫要耽误了孩子们才是。&rdo;
&ldo;是啊是啊……&rdo;
啊根叔忙配合的说腔,笑得牵强看看叶母,然后迅速瞥开闪躲而去,&ldo;现在都三月尾了,不如将婚期定在下个月,嫂子。&rdo;
&ldo;什么嫂子,现在该改口叫親家了。&rdo;
林媒婆那略显尖锐的声音插进来,目光迎向叶母款款而道,&ldo;叶大嫂,你家啊枫忠厚老实啊根家啊兰蕙质兰心,这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日这两孩子成了亲小日子定是过得滋滋润润不叫你们老一辈忧心,若是再在这一两年内添得大胖小子,岂不圆满?&rdo;
林媒婆说得天花乱坠,叶母却听得忧心忡忡,不觉得以前看轻他们母子贱命如蝼蚁的梨花坳人会对他们改观。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林媒婆性子一向都是指往银子看,如此好钱的人,啊根是花了多少银两才说得她上他们叶家的门说親的?又为何肯花这么多钱?
叶母沉着眉望向厨房方向,目光落在侧身站在忙碌做菜儿子身边的清秀女子上。由上往下,再由下往上,叶母怎么都不觉得这模样一般、性子却过人的姑娘有林媒婆口中重复好几遍的&lso;贤良淑德蕙质兰心&rso;,特别是她那双手叉腰的动作。
看着两个年轻的相处模式,叶母几乎已经可以预想到他们未来是如何相处,只怕,她家枫儿会被啊根家的闺女压的翻不了身吧。
&ldo;是是是,亲家,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rdo;
叶母收回目光望向根叔,却不想在对视交集之处啊根叔却脸一偏匆忙躲开,扭头看向了林媒婆。
肺痨夺走她的健康却并未让她浑噩度日,叶母虽长病久卧床榻但却还不至于到连脸色都不会看的地步。这桩亲事本就让她疑虑,现再看林媒婆与啊根叔暗地里又是使眼色又是帮腔说话,心底的疑惑更深。
她怎么觉得这两人只想快点把罗兰推到他们叶家?
&ldo;叶大嫂,你瞧瞧啊枫跟啊兰,多登对啊,还犹豫什么,这么好的亲事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啊。&rdo;
&ldo;亲家,前些天的流言都闹腾得紧,啊枫这小子跟红妆坊顾姑娘的事情我们也暂且不再论是真是假,就算是真,这也是在我闺女过门之前的事儿,我老根只希望成亲之后啊枫跟顾姑娘不再有所往来,这要求不过分吧?&rdo;
&ldo;这个是当然,啊枫的为人你们也知道,他怎会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只是啊根,你家啊兰这么好的闺女,你怎么舍得嫁给我枫儿?我虽病着,却一直都没敢忘你家婆娘每次见啊枫都各种嫌弃的冷眼冷语,如今你家小么女要进我叶家的门,你家那位真的没意见?&rdo;
&ldo;呵呵……&rdo;
啊根叔没料到叶母言语这般犀利,干笑两声连忙朝一旁的林媒婆投去求援的目光,而接收到求援讯息的林媒婆,赶忙上前一步亲昵的拉起叶母的手轻拍两下,笑着圆场。
&ldo;妇道人家哪知其他,叶大嫂这么从容大气的人,怎会跟根嫂那小家子气的计较?你瞧瞧这啊兰,怎么看都是跟叶大嫂这般,不会像她娘的……&rdo;
&ldo;是啊是啊,啊兰,啊兰你过来‐‐&rdo;
啊根叔神色迫切的唤来一直双手叉腰盯着叶枫下厨的罗兰,将不甘不愿的女儿往前推到叶母面前,神似买卖家畜看货时的激动与紧张。
&ldo;我家啊兰从小就能吃苦,况且她年满十五就到城里的大户人家里做丫鬟填补家用,啊枫能娶到这么能干精明的娘子,親家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rdo;
&ldo;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