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宁头一次听到这些话,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接着问:&ldo;匪的营生还能说换就换了?&rdo;
&ldo;那当然,当官的讲究一朝君子一朝臣,当匪的也一样,许是当家的倒了,或是被人横生断了财路。&rdo;嘉月娴熟地运着茶壶,白皙的手腕如玉雕的一般,引得宋安宁总想多看两眼,&ldo;上回姑娘跟着捕快去靶子山剿匪,结果如何啦?&rdo;
&ldo;哦,正如姑娘说的,只是……&rdo;宋安宁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最后想想反正话还是会传到她耳中去的,说了也无妨,&ldo;只是陆家小哥哥似乎有意护着那些山匪,叫他们逃走了。&rdo;
嘉月听着她的话,无端端地挑了挑眉毛,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ldo;陆县令能有如此明事理的儿子,真是不容易。&rdo;
&ldo;姑娘这话何意?&rdo;
嘉月抬起头来正色道,&ldo;宋姑娘,海宁不比京城,天子脚下无人敢横生是非。这里天高皇帝远,众匪都像土皇帝一般,百年来剿匪都如摸着石头过河,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莫不清楚情况就贸然剿匪,只怕这任县令也要不长久了。&rdo;
海宁县近百年来几十位县令,半数都是死在悍匪手中,所以这事急不得。
宋安宁怒着嘴,&ldo;可我还是想不太明白,他们好好地当匪,为何要平白无故地送药材到衙门去。&rdo;
&ldo;这说明靶子山上的新当家的是个有头脑的,难怪连陆少爷都护着。&rdo;嘉月说得波澜不惊,似乎不论是什么样的消息传到她的耳中都不觉得是什么天大的事儿,芝麻绿豆罢了,&ldo;我若是姑娘,就将人好生放了,算是为陆县令代行一件好事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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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就要到了海宁县,余小尾却勒住了马,迟疑了许久都不敢再往前走了。
&ldo;要不,我先回了。&rdo;这一路天不怕地不怕,连土匪都能应对自如,反而快到了海宁却心中惧怕起来,不得已朝陆轻舟投去试探的目光,&ldo;我怕你爹……&rdo;
梁长风暗自笑道,&ldo;哦,原来是个怕婆家的。&rdo;
&ldo;这一路有余姑娘随行,在下十分感激。&rdo;陆轻舟不理会他,也点点头,在马上朝她揖了手,&ldo;城里还在闹瘟疫,姑娘这几日还是不要下山为好。&rdo;
余小尾也点头就当做告别,调转马头才走了两步,又转过来朝陆轻舟大喊了一声:&ldo;稀饭!你‐‐&rdo;
她多怕这一分别,就再也没机会见面了。
陆轻舟也回过头来,寒风中远远地看着她笑了笑,振声回答她:&ldo;我挺喜欢这个名字的。&rdo;
余小尾也笑了,笑眼眯成两个弯弯的月牙,&ldo;那你要是有空,山上……剿我啊?&rdo;
此时陆轻舟还未再说些什么,余小尾便驾着马,沿着山路扬蹄而去,唯独陆轻舟身后传来梁长风一声隐隐的笑声,捏着嗓子学她的话:&ldo;有空上山来剿我啊,哈哈,你们道别的方式还真是够刺激的。&rdo;
&ldo;回去不许说起这事,否则‐‐&rdo;
&ldo;我知道我知道!&rdo;梁长风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说出去半个字,&ldo;完事后我还得回琅山呢,可不想半路上再碰上黑风寨白风寨的人……&rdo;
&ldo;那就好。&rdo;陆轻舟这才引马慢慢往山下走去,没有余小尾吓唬着的梁长风,又开始一路唠叨个没完,什么天网恢恢啊,什么太岁爷头顶上动土,最后翻着白眼嘟囔了一句:&ldo;你说你一个县太爷的儿子,怎么也跟着学得匪里匪气的,还知道要挟人了……&rdo;
正当余小尾欢欢喜喜地回到山寨中,见到的自家兄弟纷纷抱拳打招呼,余小尾一阵风似的在寨子里转了一圈,&ldo;二当家呢?东西也不知道给我送去没有。&rdo;
&ldo;二当家的?&rdo;二狗子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嘴角的笑容冷了下来,&ldo;有两三日没回来了,我们还以为……宿在哪个窑儿里头了。&rdo;
作者有话要说:
天星是珍珠,海月是水母,黑水蛟龙是水匪中的杠把子。
余小尾心里装着一整本海宁县黑话大全。
这一章基本上就是个背景脉络的梳理,没什么剧情。
梁长风确实是……好心但嘴贱的。
第19章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
余小尾坐在虎皮坐上啃着手指甲,正因为赵霸天失踪的事情糟心,忽而两个兄弟结伴而入,抱拳道:&ldo;大当家的!凝春园里没有!沁芳园里也没有!&rdo;
&ldo;大当家的,寒香楼里找遍了也没有,花婆还说霸哥欠了三两银子的债,要算在您的账上呢。&rdo;
余小尾一时怒气冲天,&ldo;啪&rdo;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堂下二人缩了脖子,&ldo;反了天了?他欠的风流债居然算我账上?!&rdo;
当中一个弱弱地抬起头来,&ldo;呃……庆平寨的规矩就是,大当家的包圆儿……&rdo;
&ldo;我不是下了命令不许逛窑子了吗?&rdo;
&ldo;那是去年欠下的,这不还没来得及还……&rdo;
余小尾悻悻坐下,摆摆手叫他们出去。
不多时,又有三两个兄弟进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