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懂个屁,&rdo;赵霸天坐在炕头上穿好了鞋,跟小旋风把手一摊,&ldo;有银子没有?&rdo;
&ldo;……你要多少……&rdo;
&ldo;不多,就五两。&rdo;赵霸天明人不说暗话。
&ldo;五两?!那都够我吃两年的了!不行!&rdo;小旋风赶紧捂住自己的腰包,&ldo;而且大当家的不是说了不让咱们下山喝花酒‐‐&rdo;
&ldo;你的大当家都升官发财了,哪里管得着我们?拿来!&rdo;赵霸天飞快地去掏小旋风的腰包,小旋风自知打不过他,灵机一动忙说,&ldo;我哪里有五两银子,这几日寨里商量着买种子,银两都在蒋瑞兄弟那儿,您不如找他要呢?&rdo;
&ldo;有多少?&rdo;
&ldo;少说也有……二三十两银子。&rdo;
赵霸天转着眼睛一想有理,他正愁如何领着众兄弟重振打劫的买卖呢,于是立马来了精神头,推门就往屋外走去,逢人便打听,&ldo;蒋瑞兄弟呢?瞧见蒋瑞没有?&rdo;
路边一小兄弟闻声往一草屋的方向一指,&ldo;瑞兄弟住那儿。&rdo;
&ldo;瑞兄弟!&rdo;赵霸天一路大步流星,来到那草屋前猛地一推,不料开门的片刻笑容却凝滞在脸上,看着屋里的一切有些发愣‐‐
‐‐除了桌椅和土炕,其余的一应摆设几乎都搬空了,连个茶杯都没留下。
&ldo;这孙子,难不成携款逃跑了??&rdo;赵霸天气的抓了一把后脑勺,转头便甩门而去。
北凉山东麓,相去盘水屯的大营不过三十余里。
就在蒋瑞这厮携款逃亡的那个方向,一队训练有素的兵马正以极快的速度逆向行进。
余小尾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威风凛凛,与身边的陆轻舟并肩而行,身后跟着的百余将士皆手提长矛背负弓箭,列队行走在不算平坦的山坡上,此处往北就是一条隐蔽的山路,虽不及官道宽阔,但要想押运几大车的粮草,必然经过此处。
因提前得到了军令,行军的将士们一个个闭口不言,连行走时的步子都放得极轻,生怕打草惊蛇。
余小尾回望了一眼长蛇一般的队伍,不由得笑起来。
&ldo;你笑什么呢。&rdo;
&ldo;从前这打劫的营生,我也算半个行家,没想到如今成了屯长,竟也要做一样的事。&rdo;余小尾轻声说,&ldo;稀饭,你说这兵和匪之间,是不是也没什么区别。&rdo;
陆轻舟稳稳握着缰绳,一路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看着就要到达埋伏的地点,也就放松了片刻,&ldo;自然有区别,听官府的话是为兵,不听官府的话是为匪。&rdo;
&ldo;那倘若,当官不为民做主,手下的兵岂不也都成了匪?&rdo;
陆轻舟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她是想起余家的过往,心中始终过意不去。
&ldo;小心!&rdo;
余小尾话音未落,只见两杆黑羽箭不知从何处而来,蔌地扎在马蹄前的砂石上!马儿受惊扬蹄,当陆轻舟看清楚那究竟是何物之事,高声喊道‐‐
&ldo;趴下!快趴下!&rdo;
说时迟那时快,从四面八方的山包上骤然冒出数十个弓箭手,只待为首者一声令下,离弦之箭夹风而过!
&ldo;不好!我们中埋伏了!&rdo;
&ldo;保护屯长!&rdo;
陆轻舟来不及跳下马背,飞快地用身体横扑在余小尾身上,扎眼的功夫箭杆扎进脊背,刺得生疼!
&ldo;稀饭!&rdo;余小尾被他紧紧护在怀中,一瞬间丧失了理智,用尽全力将他翻了个身,拔出腰间的短刀砍断箭尾,将他安置在一棵两人抱的大树之后‐‐
&ldo;你做什么!你不怕死啊!&rdo;余小尾一把将他推开,情急之下大骂道。
陆轻舟身中数箭,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此时已然脸色惨白,他费尽力气推了推她的手,&ldo;有,人暗算……&rdo;
&ldo;……狗娘养的,我们被算计了!&rdo;余小尾眯着眼睛环视着四周,&ldo;稀饭你坚持住,我非剁了这群杂碎不可!&rdo;
&ldo;小尾,不可……&rdo;陆轻舟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咬牙喊道,&ldo;你看看外面!现在冲出去,必死无疑!&rdo;
她放眼四周,自己手下的兵纷纷以长矛相抗,但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死伤了半数,而那蹲据在山头上的弓箭手冷静地瞄准攻击,几乎不留活口。
&ldo;众草多障者疑,鸟起者伏,我早该想到的!&rdo;余小尾心中暗骂,昨日才读的兵书今日就忘了个干净,这一路上太过于顺遂,两侧雀鸟都早早离巢,当然是有埋伏。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们原本就是来设埋伏的,谁料到自己竟成了人家手中的猎物,在场的兵士大半毫无防备,再加上地势不利,几乎无法突围。
余小尾恨得几乎要把牙齿咬碎,双手攥着的短刀没有半刻松懈,鹰一样的眼睛打量着四周的情形,希望能找出个突围的缺口。
此时活着的将士也都各自找到个隐蔽处,勉强与对方僵持着,但若对方趁势合围,他们只怕没有突围的希望。
&ldo;屯长!前面的山路可以走,但没有隐蔽物,咱们过不去!&rdo;一棵老槐树后头,樊罡单手握着弓箭与她隔空喊话,不断探出头去射出几箭,但都未射中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