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活应该从早晨七点开始。当我在一个城市里无病呻吟时,我很难想象你在一个荒凉的村庄扮演一群孩子母亲的那种角色。要知道,亲爱的,你比我小九个月呢。你要做很多事情。家访就不用说了。你还要兼顾语文数学与音乐美术。你身体不好,就没接体育的课,你其实是想全部课程都包揽下来的,对吧。你还是像过去一样,不会爱惜自己。
我打了五个喷嚏了。有人在想我,但,应该,不是你。
我的文字出现了摇摇欲坠的幻觉。我其实暗恋过一个农村老师。她叫苏。我一向觉得叫苏的女孩都有有种特质。那年我十四岁,我比她还高一个头。她是我堂弟堂妹那一拨孩子的老师,教语文。那年,她分配来我奶奶的村子,那条村子叫芹竹村,传说当年解放战争时,闹饥荒,全靠芹竹的竹笋才养活所有人。于是,因此命名。
我的爷爷,当年在田野那边建了个池塘。他有在池塘上建了一个草房守池塘。房子旁边有粗壮的香蕉树,果实丰收,香蕉树丰满而性感。风从香蕉树的巴掌叶里吹来,呢喃似的。爷爷的池塘里有好多鱼,而我只喜欢跑到他的草房里安静独处。爷爷喝的酒叫莲花白酒,卖相跟橘子汽水的瓶子一样。我有事没事就在爷爷的房子里偷酒喝,口袋里有从屋檐偷下的生花生。边剥花生边喝酒,不亦乐乎。爷爷房子里有牛皮鼓,若有人偷鱼可以即时通告。除了鼓,就是书了,农村孩子用过的习题册,爷爷的诗书,还有他的中药图解,破破烂烂的一堆。我就一张一张整理,我的爷爷放牛去了,那时他还健壮,可以去放牛,拿着镰刀去挖草药。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有点疲软了。
我那个假期就在爷爷的草房里度过。在草房的缝隙里偷看对面田野的女人。一个年轻女人在收割。稻草迎风起浪,她的身影若隐若现。我记得当年堂妹他们不知什么时候也钻进来了。我就问她那个女人是谁。堂妹说那时她们新来的语文老师。刚高中毕业,分配过来的。我问堂妹她叫什么名字。堂妹说,叫苏。于是年少气盛的我就不要脸的喊起来。苏。我大声的叫,苏。
我当时感觉刺激,每次叫完都要把草房的窗子拉下。后来堂妹出卖了我。她直接声音高亢地来了一句:苏老师我哥叫你。我当场就脸红了。你一定没看过我脸红的样子。当天晚上,我吃饭时和爷爷奶奶说到苏,他们说苏老师还不错,挺勤快的,快要结婚了,对象就是隔壁村的一个男人,我弟弟妹妹他们学校的校长。我听了,竟然有失恋的感觉。
请原谅我当年的无知与轻狂。我现在说起这事,只因为你身上应该有苏的影子。你会不会像她那样安分地在村庄里呆一辈子呢。我总在想这个问题。
我最近越发感觉城市里身心的疲惫。我极少出门,我的窗户每天都下雨。我很累的时候,就想去一个安静的山村做老师。穿着干净朴实的衣服,和一群孩子在一起,走路的时候,他们会跟在我周围,稍微年幼的,我会搀着他的手,我用五音不全的嗓门给他们唱歌。唱我小时候学会的儿歌。
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我想我的天真烂漫也会重新浮现在早已麻木疲惫的脸上。我想我应该会成为孩子王。我小时候很淘气,在奶奶家砸过猪圈,把火炭扔进鸡窝里,和小狗打架,我小时候可是人人讨厌的小霸王。现在感觉真实很遥远的故事里。你的学生里会不会出现和我一样淘气的男生。那个淘气的男生会不会喜欢你。我有点吃醋。
我前天去了小学后山。那里有很多坟墓。我们从小都是怕怕的。我绕了很多路,终于绕到建筑工地边沿那个小石凳那里。我找到了我们以前种的桐油树。它已经很高很高了。叶子绿油油的,树干很粗,可以支撑我爬上去。我就扶在树上朝你的方向看去。看着青春看着你。请不要忘记,我们曾经计划用桐油树构造的那个绿色椅子。躺在上面,闭上眼,一个舒服的夏天,糊里糊涂,过去。
《葵花朵朵》 理发店
理发店
我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消逝。我的头发却以反方向,拼命生长。
我马上就要离开南方了。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休整与归顺,应该是最恰倒好处的。临行的日子我们家又开始了战火连绵。今天早上我玩了个冒险游戏。我的风扇不转了,我开到最大档,然后把手指放进去使劲去推它。慢慢的,它才转了起来。我看电影的时候就贴着风扇吹,抱着被套。我有点冷。我转身想擦看手机短信时把椅子推翻了。我的风扇被砸得支离破碎。我惊醒了在沙发上睡觉的妈妈,她一进门就骂我是败家子。我想都没想就把椅子也砸了。
本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本来,这完全可以平息的。不是么?
每次回家必定要去的地方就是理发店。理发店在我对面楼层的一楼。也就是邹同学住的那一楼。我在北京基本是不修理头发的,每次都把头发留得乱糟糟地回来再修理。理发店有很多流光溢彩的东西,各色洗发水,头发的成色,还有那些干净整洁的金属工具,这都是我喜欢的。我每次进去就让理发师给我稍微把头发剪短一点,修薄一点就好了。
我的头发有点卷。但是理发师不建议我做头发,他到觉得我头发自然点比较好。另一个原因是我头发很黑。我笑笑,无所谓,我也没想过要做头发。我就靠在椅子上让他温柔的手在我头发间游动。我欣赏一切细心专致的男人。他的举止会让我着迷。其实,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时也可以做到这样的细致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