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平下了一层到宴会厅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尚雪臣的身影,静静站在一边,朝台上看。季书平循着他的目光去看,新娘哭的撕心裂肺,司仪硬着头皮在救场。说着“我愿意”的时候在哭,哭的好像被包办了婚姻,司仪笑着说这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泪水;对着父母,接过红包的时候再哭,司仪说这是对父母不易留下的感动泪水;丢捧花的时候也在哭,司仪编不下去了,抱着话筒的表情好像在考虑转型成为丧葬司仪。
季书平也看不下去了,回头时才发现尚雪臣人已不再。他匆忙下楼,赶到酒店大厅,正好看见尚雪臣从旋转门出去。
季书平三步并做两步上去跟上。从酒店出来凑巧赶上一场不错的夕阳,多少年没见到过的红霞染天。季书平站在酒店门口看了两圈,才找到尚雪臣的身影,然后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
走在前面的人的身影背着光,仍是驼着点背,连背影都散出颓气。陡然伸手在街边招了辆出租车,招手的时候脸也刚好侧过一点角度,能看到瘦削明显的下颚线。只这偏头的一瞬间,季书平终于在心底承认了尚雪臣的好看,就连光影都配合着他的好看照射的恰到好处,像在红色暗房里,安全灯下,泡在显影液里渐渐显出的黑白人物像,在白色朦胧的心上印出了分明的悸动。没有全脸,只这一个角度,露出四分之一的脸蛋,却在心坎上让人着迷沦陷。
等出租车离开,再没有尚雪臣的身影,季书平还在原地呆站。他真的就在这场血红夕阳下,安静着发了疯。
第7章
尚雪臣白瘦白瘦的,不像别人那样白里透粉的娇弱可爱。他的白这会儿被街边的霓虹招牌灯照的死气沉沉。这样其实给他的帅气打了点折扣,人们都喜欢活泼透亮的少年感,颓丧从不是主流。不过少男少女们也总归幻想过浪子只为他而回头,所以尚雪臣很懂得在恰当的时机里送上一个涂饰爱意的笑,来勾引那些天真懵懂的幻想。
这会儿他走在路上弓腰驼背的尽显颓唐浪子气质,驼着背的时候连肩胛骨都突起的明显。头发长的盖住眼,一脚深一脚浅的踩,明明没喝酒,偏要假装醉意,不太像个醉汉倒有点像个要犯瘾的人。这幅颓相有点浪费了他妈费劲心思取的这么一个言情十足,风花雪月的名字。
晃晃悠悠在酒吧外面踩了半天的水坑,还是没有进去。人躲进酒吧旁黑黢黢的巷子里,背倚着墙,仰头叹气时才露出了他的那双眼角上挑,内里无神的眼。
“没意思。”尚雪臣靠着墙,巷子外的霓虹灯光被巷子里的黑过滤一层,透进一些明度低的光打在尚雪臣的侧脸,更显的他眼神空洞,只比瘾君子多一点高挺鼻梁上的倔强。靠着墙感受酒吧里的狂躁震动,抬头看着无星的夜空,多叹一口气,“真没意思。”他总是很容易就觉得无聊,尤其是在放纵过后,无聊感更甚从前,都不知道是纵欲过度被掏空还是原本内里就空虚无物,一纵欲就反衬激发出加倍的无力感。
有人跌撞的闯进巷子里,尚雪臣听到声音,瞳孔无力的随声转动一圈,然后继续盯着头顶晦暗无星的夜空。旁边交缠的身影一顿,“这儿有人。”
“别管他,会走的。”然后继续交缠,口水声交叠着呼吸声在吻里淫秽。尚学臣装听不到,继续仰头装自己的深沉,总有个先来后到,是自己先躲进来的。
旁边的人不高兴了,“哥们儿,你是想围观,还是想3p?”
“都可以。您介意,劳驾您去开个房。”尚雪臣仰着脖子看也不看那人。
“呸,真扫兴。”骂完这句,幽黑的巷子里又只剩尚雪臣一人。
“我才扫兴呢。”尚雪晨直起身子,垂头走出巷子,厚重的刘海重又盖住他的眼睛。
听到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声音时,坐在在飘窗上的季书平拿起望远镜,撩开窗帘往对面楼看了一眼。尚雪臣的身影在对面的客厅框进了季书平手里的望远镜。只是确认而已,看到尚雪臣进到客厅,季书平放下了望远镜,可没有放下窥探心,继续听着手机里传出对面尚雪臣的声音。
“你好歹遮掩一下好不好。”尚雪臣从冰箱里拿出啤酒转身的时候就看到挂一条浴巾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周媛。
周媛绕过他去冰箱里拿酒,揭开易拉罐上的环儿,撅嘴吸掉浮沫仰头咕嘟咕嘟喝掉了半罐,对尚雪臣哈一口气,“你怕什么,你又不吃亏。”
“闹眼睛。”尚雪臣走到客厅,靠着沙发坐在地上。
周媛跟过来,“我以为你对我有啥想法呢。”
尚雪臣心不在焉道,“对谁都不会对你。”
周媛一挑眉毛,“你不是什么人都约,这么一说我可不高兴了。”
“和你睡除非是我准备搬家了,要不然不行,住一块儿还扯一大堆事儿,烦人,”尚血臣扭头看了眼对面黑漆漆的楼,“对面没人住吗?”季书平听到手机里传来尚雪臣的这句话,双手交叠,左手卡进右手的虎口。
“怎么问这个?”
“对面要是住人,你这样子不白便宜了对面的人。”周媛听尚雪臣这么说,立马回房换了身衣服出来。
等周媛回房的空当,尚雪臣喝口啤酒,眼睛还是盯着对面黑漆漆的楼,“要是有人就好了。”坐在黑暗里的季书平左手抠紧右手的虎口,嘴角轻挑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