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梁听着尚雪臣的语气,脸上明显不快,下撇的嘴角,眉间的竖纹都显示着愠怒,脸上愠怒维持不到半分,齐梁就笑了。
尚雪臣看着齐梁的笑容,问他,“你很开心?”
齐梁转过脸来,对着尚雪臣,倾身过来慢慢靠近,直到额头抵上尚雪臣的额头。尚雪臣看到他的笑容,确定了齐梁是真的在笑,发自内心。
“嗯,我很开心。”
刚听到时,齐梁的生气是真的,现在的开心也不是假的。从前尚雪臣像是摆在橱窗玻璃后的精制品,吸引着路过的男男女女驻足凝视,而自己则是丢在仓库角落的残次品,现在不同了,他抵着尚雪臣的额头,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垂眼看到的是他受伤的胳膊。尚雪臣如果也是件残次品了,那他会从橱窗上撤下,和他一样成为丢进灰暗仓库的残次品。只有残次品和残次品摆在一起才最相配,这让他有了他们之间或许能相依为命,生出破败爱情的希冀。
“齐梁,如果我帮你还完这些钱,你能不能重新变得善良?”
齐梁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尚雪臣没有等到齐梁的回答,因为后头的车摁响了喇叭,一听就知道后头排着暴躁的司机。
等到了公寓楼下,尚雪臣没有让齐梁送自己上去,一直强调着自己还好,让齐梁赶紧回去准备晚上酒吧的营业,毕竟酒吧生意好一点也能早点还上钱。齐梁没有执拗的非要送尚雪臣上楼,交待两句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开着车走了。
尚雪臣站在楼下,等齐梁开车走人,才弯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他不止身后痛的厉害,连肚子都痛的厉害。胃也痛小腹也痛,胃是因为连着三天没有吃上东西,小腹痛是因为,算了,尚雪臣想都不愿意去想。就算是痛也只能熬着。
回到住处,只用一只手开门费劲的很,等进到屋里,又是一头的汗。顾不得许多,翻箱倒柜找止痛药。药还没找着,人已经疼的蜷在地上,要晕厥过去了,眼泪簌簌往下落着。忍着疼痛爬起身,找到医药箱,翻了半天也没看见止疼药,才想起周媛上个月痛经吃完了。实在忍不住了,腿都撑不住,眼前一黑没站稳倒在了地上,他蜷在地上摸出手机,这会儿周媛在上班,齐梁刚走,周哥又不知道搁哪犄角旮旯里蹲点,除了这几个尚雪臣实在不知道能打给谁,叫救护车又是一比不小的花费,而且身体还没到那么紧急的程度。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尚雪臣蜷在地上低低呜咽起来。
实在疼的吃不消了,尚雪臣想还是打给齐梁吧,现在不是装酷的时候了,齐梁刚走,返头回来快的很,真是不能瞎装逼,当初多酷挥手和他说拜拜,现在多惨求他快回来,打脸来得就是这么快。尚雪臣一边觉得自己丢人,一边抖着手指准备拨号,胃开始痉挛,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掉,手机屏幕都还没打开,就又捂着肚子去了,还不如直接晕过去算了,醒着疼太折磨人。眼泪越发的失控,身体上,心理上的痛,内外夹击刺激着他不停的悲伤流泪。
尚雪臣疼的躺在地上大喘气,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尚雪臣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才想起门上钥匙忘拔了,正想抬头看看是周媛回来了,还是齐梁突然不放心掉头回来看自己,一双黑皮鞋就停在自己眼前,尚雪臣抬头看到的是季书平的脸,季书平蹲了下来,一手勾住他的后脖子,一手绕过他的腿弯,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尚雪臣揪着他的衣领,强撑着意识说了一句,“送我去医院。”后人就彻底晕了过去。
季书平抱着他下了楼,当时看他走路的样子就总觉得不放心所以跟着他回来了,果然是硬撑着的,就是不清楚都这个情况了还逞的什么能。明明一脸的汗和泪。
尚雪臣再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头顶的幔纱有点眼熟,瞪眼看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是哪里,等听到季书平的声音时才想起来这不是别墅里的那间房吗。
“醒了?”
尚雪臣听他这么问,躺在床上翻着白眼,心想这不废话吗,你都看见我醒了还这么问,“我不是说送我去医院的吗。”
“我这里有家庭医生,比去医院方便。身体难受一开始别逞强着非要走不就少受些罪了。”
尚雪臣懒得理他,用仅有的活动自如的手撑起自己的身子,靠在床头,季书平递过来一杯温水,“你炎症发烧还有胃溃疡,手也断了,先在我这儿休养着。”
尚雪臣不客气的接过水杯,用力过猛带的手上针头戳着疼,“还不是因为你,你后来到底又多做了几次?搞得我发炎。”
“你不记得了?”
尚雪臣觉得他这是赤裸裸的在挑衅,“我都晕过去了,我记得个屁。我应该一开始的时候就撅起屁股,一个屁崩死你。”尚雪臣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季书平的脸感觉特别烦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强迫自己的原因。
“你真的不记得了?”季书平坐在床边又靠近两分,尚雪臣心里的的烦躁随着他的靠近跟着加深两分,他到底想干什么,是羞辱吗?看表情又不像。尚雪臣一时间摸不透季书平的心思,低头看见的是季书平脖子自己挠出的印记,顺着印记往下看,敞开的领口,露出的锁骨上若隐若现的吻痕。
怎么会有吻痕?自己留的?尚雪臣一点想不起来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无可奈何道,“我这个人贞操观挺淡的,没你想的那么贞烈,不是非得你夺我贞操,我取你狗命,我平常玩了那么多人,也不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反过来栽了。再说了,你什么身份,同归于尽我还得掂量着自己够不够格呢,而且你不是付我钱了吗,我也不算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