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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第1页）

为了他，自己也不能只顾着自己，不去想着别的。初雪面上的笑和惭愧是杨氏所熟悉的，不由拉了初雪的手道：&ldo;说起来，我虽出身比你好些，自认读书知礼，嫁进万家也觉得百般委屈，只觉得那些都是应得的，当日若不是婆婆一番话点醒了我，我虽比三婶婶好些，却好不了多少。&rdo;

这些事情初雪还是头一次听杨氏说，不由眼睁大一些。见她们俩边走边说，走到分岔口还停下继续说，青儿等了会儿笑着道：&ldo;两位太太今儿有这么多的话说，不如就去园里走走，听说迎春花开了，糙也发了芽，还有几棵柳树也长嫩芽了。&rdo;这主意不错，两人又往园里去。

风吹着杨氏的脸，只有微微的寒意，春日又要到来，杨氏瞧着园里小糙新发的嫩芽，感慨地道：&ldo;方才又听了大嫂你的这番话，我才晓得，读万卷书确不如行万里路，等文如再大一些，也该让他跟着三叔叔走走行行，经些风雨，晓得些人情世故，不然一个男人，似三叔叔一样，也未免，&rdo;

杨氏把后面的话咽下去，她的教养是不许她在背后说人的，更何况被说的那个又是丈夫的弟弟。初雪微微一默，夫妻之间，走到这一步，真得难说全是哪个的错，若李氏不是这样绝不肯放手，只顾着自己的委屈，万三老爷不是躲避出去，也许会好，或者更糟，谁又知道呢？

毕竟天下夫妻之间，并没有个完全一样的榜样，白头偕老、恩爱一生这八个字，写起来简简单单，做起来比登天也容易不了多少。数十年的夫妻做下来，总有大大小小的争吵，各有各的委屈，互相体谅忍让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此处，初雪唇边又露出笑，若不是遇到了万克己，若没有了他的体谅，自己就算不入尼庵，以后被人赎出来，也不过就是曾见过的那些妾室一样，得宠个两三年，之后就看着新人笑，运气好些，遇到万老太太这样的主母，在老太爷死了后被放了出去。

运气不好，那就是在后院熬一辈子，从红颜熬成白发，不得宠的妾三十多岁就已生白发吃斋念佛的这扬州城里还少吗？甚至还有更糟的，死在莫名其妙的争斗里面，初雪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感谢上天，让自己遇到万克己。

见初雪双手合十拜了拜，杨氏不由奇了：&ldo;大嫂你这是做什么？&rdo;初雪把手放下，面上的笑容十分欢快：&ldo;我在感谢上苍，让我遇到你大伯，不然来这世上一遭，还不如这花呢，好歹落了还能化作泥土。&rdo;

杨氏也笑了，说起来，自己也该感谢上苍，遇到了丈夫，他虽没读过多少书，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哄自己开心，那张脸长得也不是那么俊俏。但在他身边，就特别地安心，任自己随意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从不说半个不字，得夫如此，也无需再求。

如此下来，妯娌之间更觉和睦，虽说万老太太让文珏文瑜姐妹管三房里的事，但她们毕竟小，遇到些难办的事，总是要来请教初雪她们。不过文珏总是要请教杨氏多一些，文瑜见姐姐只去请教杨氏，心里奇怪就问了出来：&ldo;二姐，怎么你总是去问二伯母？不去问大伯母？&rdo;

文珏正在算一笔账，左算右算算不清楚，妹妹这样一问不由有些心浮气躁，把算盘珠子全扒拉下来：&ldo;问什么大伯母，她不好。&rdo;不好？文瑜的小眉头皱紧，拿起一块芙蓉糕放进嘴里咬了两口才嘟囔出来：&ldo;大伯母不说话就笑，哪里不好了？瞧我身上穿的新衣衫，还是前几天大伯母叫人给我们做的呢。&rdo;

文珏抬头，瞧着妹妹的样子不由伸指头往她额头狠狠点了一下：&ldo;你就知道吃、玩，大伯母要真的好，怎么会在娘被送回外婆家的时候不说几句话，还有娘回来那天，她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有我们在旁边为娘说话，娘一定不会单独住在那边宅子的。&rdo;

好像有几分道理，可是对文瑜来说，住在万老太太房里更好，娘不会唉声叹气，说爹对不起她，也不会恨恨地骂杜姨娘是个狐媚子，勾住了爹的心，还骂四妹是个贱|种，叫自己姐妹不要和四妹在一起。可是文瑜真的没瞧出来杜姨娘是什么狐媚子，四妹的话，要比姐姐，

文瑜瞧着姐姐那严肃的脸，决定不继续想下去，文珏见自己妹妹这样，哎了一声，端起旁边的茶喝了口，好在祖母还算心疼她们姐妹，让自己姐妹们管着来往账目，出入银钱，也能为娘守住银子。

文瑜吃完芙蓉糕，拿过手巾擦一擦手，见姐姐还在那里打算盘，用手托住下巴：&ldo;二姐，那爹呢，爹是不是好人？&rdo;这个问题实在太过复杂，文珏用手拄着下巴，要是按了娘的说法，爹也是个狠心的，可是爹平日每次见了自己姐妹，都是给吃给玩给衣衫，对自己姐妹也是笑脸相迎，从不训人。

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文珏摇头，这个没有答案，见妹妹又要去拿芙蓉糕，打她手一下：&ldo;不许再吃了，等会儿就吃晚饭了。&rdo;文瑜眼睛一转，看见文珏那笔帐还没算清楚，伸手就拿起帐页：&ldo;姐姐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大伯母，顺路去寻四弟。&rdo;

说着不等文珏回答，文瑜已经溜下椅子，穿上鞋往外跑，文珏喊了她一声，文瑜早没了影子，文珏低头打算继续算账，可是方才那个问题还是在她脑里，到底爹是好人还是坏人？

文瑜跑的不慢，丫鬟见她跑出去立即追了上去，边追还边让她慢些跑，文瑜那里肯听，跑出院子的时候还差点撞到了人，文瑜停下来，已经听到那人说话：&ldo;三姑娘，你可要小心些。&rdo;

文瑜抬头，瞧见说话的是邱嫂子，嘻嘻一笑道：&ldo;邱婶婶，你是来支这个月的月例的吧？姐姐早预备好了，就等你来。&rdo;说完文瑜就又跑走，邱嫂子的眉皱一皱，这二姑娘还好，可是这三姑娘，怎么就不惦着太太？

文瑜一路跑到初雪上房，离的老远就叫：&ldo;大伯母在家吗？&rdo;青儿忙迎出来：&ldo;三姑娘，你这是有什么事，怎么跑这么急？&rdo;文瑜已经急匆匆跑进屋里，对初雪马虎行了个礼就道：&ldo;大伯母好，姐姐一直算不来这笔账，我拿来给您瞧瞧。&rdo;

初雪接过她手里的帐页，红儿已经拿来热水和手巾给文瑜擦着汗，文瑜还在那叽叽喳喳说话，问文阳在哪里，她要去寻他玩。初雪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去瞧帐页，听到她说撞到了邱嫂子，哦了一声就对青儿道：&ldo;你去二姑娘那边请邱家的过来。&rdo;

77训诫

青儿领命而去，文瑜的小眉头皱起：&ldo;大伯母，你寻邱婶子有事吗？&rdo;初雪摸一下她的头：&ldo;我寻她说说话。&rdo;奶娘已经抱着文阳进来，看见文瑜，文阳叫了声三姐，就在奶娘怀里挣扎着要下来，奶娘把他放到地上，文阳已经跑到文瑜身边，去拉文瑜的手：&ldo;三姐、三姐，你昨儿教我的字我都会写了。&rdo;

初雪已把帐页瞧完，见他们姐弟这样，笑着拍一拍文瑜的手：&ldo;外面春色正好，你带着你弟弟去花园里走走，这帐页，等会我让人送过去。&rdo;文瑜应是，双手在身前绞了一下才迟疑地道：&ldo;侄女想问问，大伯母不会是要训斥邱婶婶吧，邱婶婶虽然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可是，可是，&rdo;

文瑜的脸涨红，手绞的越发厉害，初雪摸一摸她的头：&ldo;我只是寻你邱婶婶说说话，并不会多说什么，况且她是你娘身边的人，就算训斥，也轮不到我来。&rdo;文瑜眨一眨眼睛，眼里那丝水光消失，她和文珏，虽样貌一样，但在这些上面，明显不如文珏。

初雪叫过丫鬟奶娘，让她们陪着文瑜文阳出去花园，丫鬟婆子们簇拥着他们姐弟出了门，刚走出院门不久就看见邱嫂子走过来，见了她文瑜停下脚步。邱嫂子瞧见文瑜，原本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这时心就更乱了，也顾不上对文瑜行礼就掉了泪：&ldo;三姑娘，我晓得有些话你不爱听，可是不管怎么说，你千万不能忘了，太太才是你的亲娘。&rdo;

这话如同从天外飞来的一样，文瑜不由皱了眉头：&ldo;邱婶婶，这话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娘自然是我的亲娘。&rdo;邱嫂子鼻子又是一酸，旁边的丫鬟已经道：&ldo;邱嫂子，太太还在等你，就别叙话了，你要真想二姑娘三姑娘，常来这边也没人拦你。&rdo;

邱嫂子吸吸鼻子，随丫鬟进了院子，对初雪行礼如仪，初雪把手里的针线放下，笑着招呼她：&ldo;邱嫂子你坐下，你是三婶婶身边人，不用这么客气。&rdo;邱嫂子恭敬地站在下面：&ldo;大太太，这是小的应当的，太太面前哪有小的们座位。&rdo;

初雪哦了一声，坐在上面微微欠身：&ldo;邱嫂子，我晓得你对三婶婶历来是忠心耿耿，只是我今儿多句嘴，邱嫂子你要听呢就听一听，若不愿听，也当我没有说过。&rdo;

邱嫂子站在下方依旧恭敬：&ldo;大太太现是这边的当家人，有什么吩咐，直接吩咐小的就是，小的哪有不敢听的。&rdo;初雪瞧着她，一双眼没有半分波澜：&ldo;邱嫂子果然是明事知理的，三婶婶是二侄女三侄女的亲娘，这是不会变的，但邱嫂子难道还忘了一点，老太太是两位侄女的亲祖母，三叔叔更是两位侄女的亲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