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思缜密如丝,我哪敢夸口说要猜中?
他却似乎洞悉了我的踌躇,不轻不重地拿话推了我一把。
「元元,这是你的机会,知不知道?」
景晏说得没错,这是我的机会,让我活得久些,可这也是我的劫数,一着落错,满盘皆输。
「那就……五天。」
「三天。」
我不是能够跟他讨价还价的身份,于是顺承着答应下来:「好,就三天。」
他发出一声轻轻的哼笑,话锋一转,似乎说起了不相干的事:「最近风沙势猛,听说这护城河的水,也是又深,又浊。」
我却明白,他这是在掂量我,要是我不能陪他玩好这个游戏,护城河里那个戴花的女人,就是我的下场。
我深知不能在他面前装糊涂,于是攥紧了拳,壮着胆子答道:「是的,风沙势猛,尤其夜里,将满园的芍药都给打蔫了。」
他转过头看着我,并不掩饰脸上的惊讶,看了我一会儿,他又笑起来:「你是胆子小呢,还是胆子大呢?」
我没有答话,恰好更夫敲了五更锣:「我去吩咐小厨,端些膳食上来。」
「不必了。」景晏却站起身来,往门口走,「本王去别处用膳,也好给你留些时间,想想正事。」
景晏走后,我回了小卧,才跌坐在床上,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想起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混过了第一关。
我穿越而来,这之前尚能摸着石头过河,这之后却只能靠自己,再无石头可摸。
可我得活着,才不枉老天垂怜,给了我这一次机会。
景晏,景晏。
我咬着食指的骨节,在疼痛中一遍一遍用低哑的声音念着他的名字,喉间发出困兽一般的嘶鸣。
我要活下去,我不能是景晏的敌人,也不能是他的玩物,我只能做他棋逢对手的伙伴,做他平分秋色的战友。
我对他不能有爱,也不能有恨,我必须时刻冷静,算计筹谋,与他一样,做一个掌局的局外人。
三天,我只有三天。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遍一遍地抽丝剥茧,试图看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然而却是徒劳,任我怎么想,也不明白一个小小的通房丫鬟,为何就非死不可。
一夜的无眠和与景晏的周旋已耗去我许多精力,盘根错节的故事如一团乱麻,叫我找不到任何头绪。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元元!」
我循声望去,是个丫头趴在窗棂上看我。
我认得她,她叫木婵,也是府里的大丫头,跟元元玩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