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将人送回了席上,叮嘱了不准她再独自一人乱跑,这才放下心来去做自己的事儿。
宴席后半程确是没再生什么事端,谢杳回府后将於春雪这档子事告与了谢夫人,本是想着提前知会一声,於家哪日当真上门了,谢夫人也好早作准备。
没成想谢夫人听了若有所思,摩挲着手中茶盏,“杳杳,你外祖家亦是行商起家,才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谢杳点了点头,这她是知晓的。不过略一寻思,便明白了两分,“可是外祖家同於家还有些交情?”
“交情谈不上,生意场上多少有些来往。”谢夫人将茶盏放到案上,“当年我仍是陆家待字闺中的小姐,结识了略长我几岁的於家大夫人,商贾之家没那么多的规矩,不过是性情合得来,也便走得近一些。”
“后来因着一桩单子,两家明里暗里相争,我同她也为此吵了一架。年少气盛,说是老死不相往来,自那后也确是再未来往过。这一晃,也近二十年了。”
谢杳摸了摸鼻子,“本也是小事,早知如此大可不必让於春雪登门的。”
谢夫人摆了摆手,“毕竟是世子发话,於家这一趟是非来不可的。再说,世子这也是为了给你找面子。”
不过隔了一日,谢府上便收到了拜帖,正是於家的。
於家大夫人亲领着於春雪登门,该尽的礼数都尽了,便留下来喝茶。厅里谢杳与於春雪面面相觑,皆是察觉出了两家母亲微笑着的面孔下仿佛凝固的空气。
许是两位夫人也正嫌自家孩子碍事,道是不打不相识,让谢杳与於春雪到后园中去玩儿。
两人如蒙大赦,从厅中出来皆是松了一口气,又互相瞥了一眼,颇为默契地各自往旁边挪了一步。
谢杳在前头领着她往后园走,於春雪一边磨蹭着跟上,一边道:“你莫要以为有世子替你撑腰,我便怕了你。”
谢杳头也没回,只“嗯”了一声。
於春雪提起裙角,快步追上她,“我向来看不惯你这种,”她找了找合适的词儿,“矫揉造作的人。”
谢杳终于掀了掀眼皮,“嗯。”
於春雪仿佛一拳打在棉花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末了只忿忿哼了一声。
而后无论她说什么,谢杳不外乎就是“嗯”,“你说的是”和“对”,杜绝了一切能吵起来的可能性。
谢杳看着於春雪那气得直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莫名心情大好。两人都心道是总归日后也见不了几次,忍忍便过去了。
然世事大多难料。
谢夫人同於夫人这隔了近二十年的一面见完,竟是冰释前嫌,全然只把那句老死不相往来当做是气话。而这一来,谢杳同於春雪隔三差五便要见上一面,且要在两家夫人殷切的目光中,为了不拂了母亲面子,强装作姐妹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