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出场是缤纷多彩的。喜剧,悲剧,闹剧,全都集中在他的化妆打扮上。通常他会头戴梦游似的多棱角小丑帽,他鼻子涂得火红,像一颗熟的鸡心番茄。他的脸要抹上白粉,很苍白,但是嘴巴却又用唇膏擦的夸张的大。眼睛有时画成两颗星星,有时直接是十字架。小丑会裹着褶皱整齐的围脖。衣物,红白蓝三色,格子分明。整体感觉彬彬有礼,甚至带有绅士风范。小丑偶尔会穿裙子,裙子是金黄色的,像大波斯菊。他的鞋子一般是靴子,鞋头会翘起来,卡通味十足,滑稽。
如果你仔细观察小丑的外形。你会发现这样的搭配真的是很奇妙。看小丑的嘴巴,它笑得夸张,那是喜剧。你看小丑的眼睛,被深色的十字图形或星星图形穿越,感觉是很忧伤的,有的小丑甚至会在眼角描上泪痕,那是悲剧。至于小丑的裤裙,那些杂乱的大波斯菊,这就是一场不分男女的闹剧的。但,无论是喜剧悲剧,还是闹剧,都和眼泪分不开了。我想起来lacriosa,以泪洗脸的意境就更加得浓厚了。
记得那天小丑一登台,欢快的音乐一响起,我就被他的造型深深吸引住了。那天人很多,我一个小孩子就在这样的人山人海中挣脱了爸爸的手。爸爸像入水的船,一下子,无影无踪。我在慌乱间一边找爸爸,一边看表演。
小丑上来表演的是抛彩球。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天呀,他竟然可以玩转六个彩球。在小丑的身后,舞台上的背景并非平面的,那里有另一群女孩子在表演空中飞人。
为求逼真,她们没有系保险丝。空中有一个类似扶手的铁链在左右摇摆。穿紧身服的女孩,银光烁烁,闪亮登场。她们用自己高超的技术在高空飞驰,做着一个又一个惊险的动作。她们用自己的肢体成全了一个又一个想象奇妙的造型,在灯光效果点缀下,这样的表演真是不可多得。我不禁为她们捏一把汗,咬着嘴唇仔细看着。
小丑继续抛球,他嘴巴变出了个会伸缩的小喇叭,在吹着夸张的音乐。小丑身后的女孩子也在表演,扶手越伸越高,她们离地面越来越远,我发现世界上真的有些人可以脱离地面。她们能像幸运的鸟一样飞。可偏偏就在这时候,高空的铁链出现了裂口。一个女孩猛地一抓,手一滑,铁连断裂,砰一声,她应身落地。
所有人都吓呆了。我看到身边有个阿姨都吓得晕过去了。人群早已经混乱得不行了。所有人都涌上台去看到底怎么了。我就在流动的人海中一动不动。我的眼泪在无声地流着,就在那时,我看到爸爸,忍不住抱着他就哭起来。爸爸用口袋的泡泡糖来哄我。我擦个眼泪后看着一点点疏散的人群,才知道落地的少女已经送去了医院。我留意到舞台一角的小丑。他在抱头哭泣。他的手指,那些失落的魂魄,粘染了他脸蛋的油彩。他夸张的嘴巴色彩模糊,不再微笑。他的眼角化掉了十字图形的轮廓。小丑,在那个时刻,更加像小丑了。没有笑容,没有喜剧,剩下的全是悲剧与闹剧。
在我前年夏天,ri送了我一张小岛麻由美的cd,里面有一首歌曲就叫《危险少女》。我每次想到那首歌,我就想起小丑的表情,倒地不起的少女与混乱的人群。在我去年夏天,我开始为自己的毛娃娃拍摄一系列照片,我的娃娃从高高的楼层里堕下,冲碎了一楼窗口,她的衣裙和玻璃一样,支离破碎。那个影像叫《娃娃自杀》。
在我今年夏天,我身边的朋友偶然相遇。我的大宝贝和我一年前迷恋的女人,他们始终是陌生人,而夹杂在中间的我却有种难以形容的滋味。现在的我早已缺乏了对爱情的激情。不会像那些年轻男女一样付出那么多。我对他们的行为作出了扭曲的理解。我感觉他们做秀。我受不了一个手拿鲜花挤入地铁的男人。我受不了在单行道上突然蹲下来给男友整理鞋带的女人。
我自以为自己已经成了戏谑大师,对爱情的一切品头论足,吹毛求疵。但我不晓得自己在还没成为大师之前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小丑。我对感情的不屑一顾成了我舞台表演的一部分。最可怕的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小丑。我只想着办法来修饰我的心灵。可我似乎忘记了,只有小丑才需要修饰自己的内心。
因为小丑他身不由己,泪往心流。
《葵花朵朵》 结 婚
结婚
亲爱的,我给你说,我现在房间里打字。今天没有想听的音乐。播放器里是空的。我最近听到一些你要结婚的消息。笑。
客厅有嘈杂的声音。我的妈妈在看什么家庭才华表演一类的东西。她似乎最喜欢看这些东西了。一个当兵的爸爸,一个当兵的妈妈,培养出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儿,化上艳丽的妆就上台表演去了。他们总是才华横溢。爸爸会吉他,妈妈会舞蹈,而女儿就在唱美声。其实,我从小就很讨厌这些家庭娱乐节目。感觉实在太恐怖了。也许女儿的兴趣不是唱歌而是演讲,运动什么的,为什么要把孩子塑造成这样呢。当然,我也只能悄悄地想。妈妈觉得我很没头脑。
我家刚才来客人了。我妈妈和他说话。这个男人,现在也快三十岁了吧。我妈妈是他的阿姨,他是我爸爸在单位的徒弟。他对我很好,若是我想吃炒河粉,他会去大排挡买了给我送过来。他挺学生气的,以前是义务兵,参加过抗洪。现在在自己家的石材厂帮忙。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