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景有点匪夷所思,一个女郎三更半夜于老远的郊区赶来,为一家工厂做事。她为什么白天不来?为什么在有人工作的时候不来?
长谷索性坐在地上,耐心地看个究竟,他细心端详那女郎,只觉她样貌越看越美。现在,他逐渐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夜里跟踪她,原来他暗地里已爱上她了。
女郎在室内凝神工作,时间一刻一刻过去,她的姿势没有变,也丝毫不露倦意。长谷不禁暗暗佩服,难得她那样用功,又有那样的胆子,敢一个人在一间漆黑的大工厂中工作。
将近天明,她才掩卷站起,准备离去,长谷连忙赶在她之前走下扶梯,步出工厂门外等候著,果然不久,女郎也出来了,小心翼翼地把横门锁上,才走到巴士站去候车。
长谷知道巴士要六时正才到,还有一些时间,他故意绕了一个圈子,从街道的另一端走过来,来到巴士站,好像与那女郎无意间碰到似的,堆著笑脸道:「早,真巧我们又遇上了。」
满以为可以得到一个羞怯怯的微笑的答覆,那知女郎的脸庞稍为抬了一下,便别了过去。彷佛对他的话不听不闻。
长谷讨了一个没趣,自言自语道:「唉,好寂寞的早晨啊!」
那女郎依然若无所闻,只凝视远处的逐渐露出曙光的天边。
不一会,巴士已开到,女郎踏足登车,长谷也跟著她……两人同样坐在最后一排位子上。
到了新川,长谷自己先下车,等待那女郎下来。那女郎下车,非常诧异地望了他一眼,但也只是一刹那而已,接著她的面孔便恢复冷漠而无表情,直向村中走去。
长谷跟著那女郎。要知道她的究竟,他今天是不达目的势不罢休,村中人都还没起床,只见女郎走入一间小屋子中。
长谷打量这个小村庄,只有七八十户人家,是以务农为业,唯一可以供过路人休憩、饮食的地方,就是一间小酒馆,这间小酒馆恰巧在那女郎进去的屋子对面。
长谷在酒馆门口席地而坐,等候它开门。一方面注视著对面那屋子,看那女郎还会不会再出来。
大约一个多钟头后,那酒馆探出一个人头,是个小胖子。一见长谷的面,笑嘻嘻地道:「早啊!」
「早,你是酒馆的老板?」长谷问。
「不敢当,我只是这里的小伙记,酒馆是老板娘的。」
「原来你是她的得力助手。」长谷笑说。
「那里,那里。」小伙子给捧得飘飘然的:「你这位客人是那里来的,我瞧你不是本村人。」
「不错,我是来找一位朋友,就是对门那位小姐。怕她还没起床,所以在这里等一等。」
「你是说小代子?」
「小代子?嗯,就是她。」长谷第一次听到女郎的姓名。
「真奇怪,从来没听说她有个朋友。」
「什么意思?」长谷问。
「呃,对不起,」小胖子以为对方生气了:「这里人人都知道,小代子小姐生了病,没有人和她交朋友的。」
「生病?」长谷心里一惊。
「是的。她的病很奇怪,常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无端哭笑,别的人都不敢接近她,连她父母也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