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琰扭头看向戟岄,戟岄深吸了口气,靠在陆琰单薄的肩膀上,眼中隐隐约约有泪光闪烁过,他头在陆琰上头蹭了蹭,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ldo;陆琰,我父母兄弟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你不能离开我,知道吗?&rdo;
而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
陆琰一僵,好半晌,他的手才靠在了戟岄的后背上:&ldo;戟岄……&rdo;
&ldo;你答应我吗?&rdo;
陆琰闭上眼:&ldo;好。&rdo;
翌日,阿泠寻了医者给陆琰施针,她的针法医者不会,所幸也是行医多年的老手,阿泠就在旁边指点他下手的位置和力道。
医者惊了,这施针方法他从未见过,而根据经验,这确是一套有奇效的针法,她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了。
于是医者听了一半,连忙叫停:&ldo;女郎,这似乎不合适。&rdo;他们非亲非友非故,他怎么可以学别人的针法。而且这套针法,放在谁的手里都可以成为秘方。
&ldo;没什么不合适。&rdo;阿泠差不多知道了医者的心思,&ldo;我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医者你也是治病救人,今日将这套针法交给你,你能用它救治更多的病人,这能有什么不合适。&rdo;
&ldo;你……&rdo;医者不知说什么,他默了默,看着少女清澈的眼神,面色庄重起来,他正了正衣冠,端正地朝阿泠施了一礼:&ldo;这套针法,在下定不藏私,只为救人。&rdo;
阿泠微微侧了侧身,受了半礼。
他是老者,阿泠不该受礼,可现在他们是同行,他以一个后来者的姿态行礼,她当得起这礼。
施针结束,戟岄笑眯眯地恭送阿泠出去,又凑到陆琰眼前:&ldo;我说了吧,她和她父亲似乎不相同,心地良善。&rdo;
陆琰躺在床上闭上眼,似乎不想说话。
戟岄凑到他身边:&ldo;我说陆琰,你一个男人,怎么心胸这么狭隘,还不如我一个女孩子。&rdo;
陆琰听了这话,冲戟岄勾了勾唇:&ldo;心胸狭隘?比不过你一个女孩子。&rdo;
戟岄一怔,哈哈笑了两声:&ldo;我说的是我,我小肚鸡肠,我心胸狭隘。&rdo;说着,她凑到陆琰面前,&ldo;你心胸宽广,不会和我柔弱小女子计较吧?&rdo;
柔弱小女子?陆琰扫了戟岄一眼,压住唇角笑意,淡淡反问:&ldo;是吗?&rdo;
给陆琰治完伤后,阿泠带着初三回去认字了,她有个心愿,希望在初三离开前能认识所有的字,所每天也不限量,只要她有时间,就教他,没时间的话,就让良姜教他。
阿泠昨夜为了制药,忙到子时才睡,早晨为了指点给陆琰施针的医者,起的早,教了初三一会儿后,她坐在靠窗的小榻上,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时候,阿泠感觉似乎有湿滑粘腻的东西爬上她的身体,她睁开眼,眼前是一个小女童,然后一群蛇突然围在她周围,小女童愣了下,随即疯狂地朝四处跑,没跑几步,就撞到一个高大的男人:&ldo;没用,连几条小蛇都怕。&rdo;
小女童头皮发麻,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那岂止是几条小蛇,分明是一窝大蛇。
而她,黄鳝都怕,更何况蛇。
男人又将她丢进蛇堆:&ldo;好好待着。&rdo;阿泠不由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小女童,她尽可能缩成小小一团,可那些冰冷的东西还是来了,她闭上眼睛尖叫逃跑,可这是蛇窝,无论去向何处都会有蛇。
不知跑了多久,湿滑黏腻的东西突然消失,阿泠似乎闻到一阵血腥气,再然后她的手里握着一把锐利的弯刀,男人将她推过去:&ldo;杀了他们。&rdo;
&ldo;不不不,我不敢,我不行的,我害怕。&rdo;她握着刀的手在发抖。
&ldo;害怕,那就等他们杀了你。&rdo;男人冷冰冷地说完,一下子消失了。
她握着刀往后退,那群男人拿着武器开始向她逼近,嘲笑道:&ldo;你们看,她刀都拿不稳,还想杀我们,痴人做梦,哈哈哈哈,兄弟们还没有见过这么嫩的女孩吧,今天晚上有口福了。&rdo;
面色狰狞的男人逼近她大笑,那个小姑娘闭上眼,一直后退一直后退,那群人却奸笑着不停逼近:&ldo;别过来,别过来。&rdo;她吓得快哭了。
&ldo;哈哈,瞧瞧这肉多嫩啊。&rdo;一个男人摸上她的脸。
那一瞬间的触感像是无数的蛇爬到了她的身上,她尖叫了一声,再忍不住,挥出了手中的刀。
她站在尸山血海里,四周都是尸体,她的身上全都是血,她想跑,男人又出现了:&ldo;很好,我赵光的女儿就该这样。&rdo;
&ldo;强大,能干。&rdo;
&ldo;不过听说你还怕黑。&rdo;
黑幽幽的禁室里,没有光没有人连声音都没有,她缩成小小的一团,感觉不到周围任何的流逝,她闭上眼睛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好黑好黑。
她想出去。
初三正在写字,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就看见阿泠闭上眼睛,抱成一小团,浑身发抖,脸色雪白,初三一惊,赶紧走了过去:&ldo;女郎,女郎,……&rdo;
阿泠抖着身体抬起头,模糊的视野中看见有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好端端的,没有面色狰狞,是……是初三,阿泠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他:&ldo;初三,我,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