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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只要娄开顺在，孙宾其就得听他的，从来不自作主张。娄开顺起初走在部队前头，现在落在背后了，因为这时他有点冷静了，刚才一时冲动说要上战场，真就出来了，以后师长知道的话，肯定要找麻烦，自己吃不完兜着走。唉，要返回去不可能啦，就先上去吧，看看情况，能打则打，不能打再撤，反正脚在自己身上，怕啥呢？走了六七公里，前面队伍忽然停了下来。

娄开顺问:&ldo;咋个停下来了？&rdo;

一名士兵回答：&ldo;不知道。&rdo;

娄开顺几步朝前窜去，一个士兵跑来报告说前方有一群伤兵把路挡住了。娄开顺来到部队前头，只见直属营的正和一伙人吵嚷。这是段窄小的坡路，只一米多宽，左右两边长有荆棘，51军的有伤员，抬着的搀着的，把路占完了。他们碰到滇军，就叫快让开，直属营那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当然是不愿意了，硬是杵在那儿不动，看谁能坚持时间长，把对方熬过去。

&ldo;喂，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前边打得紧吗？&rdo;孙宾其没参与瞎掺和，正拉着一个人问情况。

&ldo;51军。不行啦，快撤快撤，鬼子猛得很，难以抵挡！&rdo;

娄开顺一瞅，这伙人约有六七十个，个个衣冠不整。其中一半是伤兵，背着的，抬着的，架着的，狼狈不堪。就看那些人，火急火燎的样子，像是刚经过战火，从战场上溃败下来。娄开顺怒火中烧，他抓住一个人的领子：&ldo;你们是不是逃兵？是不是把阵地丢了？赶紧给我滚回去！&rdo;

&ldo;老子们和鬼子拼了几个月了，要到后方休整，赶快让路！要不我手上的枪不客气！&rdo;旁边窜出来一个军官，他拎着把手枪，说话的时候都挺了挺胸。

&ldo;休整？仗打得不可开交你们休整？是不是丢阵地了？老实回答我。&rdo;娄开顺看他的军衔比自己低，声音提高了。

&ldo;你算哪根葱？管老子的闲事！&rdo;这名军官毫不示弱，他看到跟前的这伙军人穿戴整齐，个个干干净净，猜想是刚来的后方部队，而且这伙人穿的地方军服装，他估摸着没什么来头，便说：&ldo;老子从关外打到关内，山西打到山东，九死一生。我们和鬼子激战的时候，你们正抱着女人睡觉呢？&rdo;

娄开顺不想听他瞎吹，搡了他一下，说：&ldo;好狗不挡路，赶紧给我让开，不然老子不客气！&rdo;

&ldo;都这个时候啦，半条命了，还不快走，在那里嚷什么？&rdo;另一名军官急匆匆来到跟前。

娄开顺一看，这不是申团长吗？忙说：&ldo;申团长，是我们，我们是滇军，上来看一看。&rdo;

&ldo;滇军？你们来支援的？不会来那么快吧？&rdo;本来有点难以置信，申团长突然想起，哦，真是滇军，是那伙曾和自己冲突过交道过的滇军。大喜之下，他忙说：&ldo;你们来得正好，前边正紧，你们赶快上去把我的弟兄换下来。&rdo;

娄开顺说：&ldo;申团长，先别忙撤，讲下到底是什么情况？&rdo;

申公东说：&ldo;日军火力猛，我们伤亡太大，全团除了跟前这点人，还有几十个在顶着，我们先把伤员送走。&rdo;

娄开顺说：&ldo;鬼子有多少人？&rdo;

&ldo;很多！上面阵地对着的是百多个。滇军兄弟，你们要赶快啊，要不我那几个弟兄就完了。&rdo;

娄开顺手叉着腰，说：&ldo;百把个鬼子，就让你们失魂落魄成这样，太日脓了点吧？&rdo;

申公东说：&ldo;你们还没碰上大仗，不认得什么叫和日本人作战，到时就知道啦！&rdo;

娄开顺鄙夷地说：&ldo;你们这儿好手好脚的几十个，怎么不在那儿帮自己人，要跟着下来呢，不管那些人了吗？让自家兄弟等着挨宰吗？你们忍心这么做啊？&rdo;

&ldo;没办法啊，兄弟。&rdo;申团长眼里闪过一丝愧色，说：&ldo;我得给自己部队留下点种啊，就剩这几十个啦，再守在那里，战死就连个回家报信的都没有了。&rdo;

娄开顺看看这伙军人，像乞丐一样，衣服褴褛、灰头鼠脸、蓬头垢面，厌恶中生出恻隐，说：&ldo;申团长，我们是来施援的，不是接防的，请让你们能动的跟我们上去，要不我们也撤了。&rdo;

申公东思忖了几秒钟，点出二十几个人，叫他们跟着直属营走。有个士兵往后缩，申公东抬手一枪，让他脑袋开了花。那人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倒在地上，成了死尸。这边直属营弟兄看着，谁都没吱声。六子和几个站在队伍里的新兵，个个吓得傻了眼。

申公东说：&ldo;你们回去告诉陈营长，叫他一定要坚守阵地，我安顿好伤员就返回来。到时如果阵地丢失，你们他妈的都是死罪！&rdo;

娄开顺显摆的毛病又犯了，对申团长说说：&ldo;叫你的人，全部归我指挥，看老子教你们打漂亮仗！&rdo;

申公东在这种时候不敢要面子了，救人如救火啊，何况阵地难守，若在滇军手上丢了他还脱掉干系，忙对他的人说：&ldo;快点，以最快的速度去增援，叫陈营长听滇军兄弟指挥。&rdo;

旁边孙宾其嚷嚷：&ldo;别耽搁了，赶紧走吧，火烧眉毛啦，时间不等人！&rdo;

申公东说：&ldo;51军的靠边，让滇军兄弟先过。&rdo;然后，他主动地向娄开顺打了个敬礼，挥挥手，那边的人退到了路边。